“抱歉，我记不得了。”保罗说。

“但是，我不能辜负我的信徒。哥哥也是我的信徒吧？你一定也不希望，信仰的神明对即将发生的灾难视而不见。”

“我……我实在无法相信，你就是露恩女神。”

“嗯，”密瓦妮娅点点头，“我是布莱斯家的密瓦妮娅，你的妹妹。这样就好。”她继续向前走，推开大教堂正门，走进中厅。再也见不到其他参加礼拜的人，只有身上插了匕首的莉泽尔倒在讲台上。

保罗不由得背过脸去。

“哥哥，你是一个善良的人，一个……”密瓦妮娅走到莉泽尔身边，合上她的眼睛。“你们喜欢用虔敬这个词，但我现在的身份，再用虔敬感觉会很奇怪，所以就不用啦。这个世界的一切悲剧、一切不合理，都是我造成的，我的任性造成的。请不要自责。”

站在大教堂门口，密瓦妮娅和莉泽尔显得十分遥远。保罗忽然觉得异常疲惫，听得不明就里却想不出从哪开始提问。

“你会忘记我和莉泽尔。”密瓦妮娅捧起莉泽尔一绺头发。“她本不必承担如此巨大的责任，我为她感到惋惜。但是，像我一样，你的世界里也没有她。所以，你必须恨她、亲手杀死她，并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后，彻底遗忘她。”

“我不恨她。杀她……杀她也是无奈之举。”保罗底气不足。

“而我……”密瓦妮娅离开莉泽尔，走到保罗身边。“我们在一起的时间，真的很短暂。我记事晚，你又早早地走出家门。我嘴笨，到了最后离别的时候，竟想不出要说什么才好。”

“离别？”保罗问。

“对，离别。”密瓦妮娅回答。“这不是属于你的世界。这是错误的世界——阿凯德莱治下的和平被破坏，不同势力互相挞伐，战火烧到大陆的每一角。

“你会回到正确的世界。阿凯德莱仍然飘浮在艾略湖上空，魔法部的莫奈部长会继续引导你，教明会的所有人都是你的同伴。还有你爱和爱你的妻子，你们会陪伴彼此走过人生的后半程。你不会再与讨厌的诺格森镇有任何瓜葛，你们将自由地选择在埃特里亚还是利弗茨生活。”

“如果当初……”阳光透过彩绘玻璃照进教堂中厅，光线越来越强。保罗硬撑着睁开眼，尽全力将妹妹最后的身影留在脑海里。“如果当初多陪陪你就好了。”

“我已经足够幸福了。”密瓦妮娅微笑。“哥哥，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