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可不敢对这位动心,他卦术无双,窥探天机尚且能够,偏偏望气术有个限制,至多能算透一个境界。青竹结合观星之法,勉力可多透一阶,但这位魂境巨修,他是万万算不到,竟能在清水小城遇见,还是这般夹墙嘈乱之地。
被魂境巨修看上,青竹哪里会有半分高兴,怕是为她们堪一次天机,此世命便休了。
“多谢姑娘指点,不想问题出在水源,如此,小道也是无能为力。”
“是呢!”锦红绸不知端的什么心思,就是要缠在青竹身上,还一脸娇羞放纵,“奴家就想有个依靠,鱼汤做了多年,人都要老了,终于有个称心人,小道士还是快快把奴家娶回家,莫要白费光阴。”
如果不是打不过,青竹现在真想掀桌子,可惜刘言不知道这鱼美人是何物,迟迟不肯带他走。
“刘言,正事要紧,鱼吃过,带我去城里转转。”
青竹天窗亮话,刘言倒是不耽误正事,闻之起身。万幸,这鱼美人没跟来,目送青竹离去,空自调笑。青竹见此,庆幸还来不及,更不敢揭破身份,打扰前辈高人雅兴。
在城中溜了一圈,大抵确认了锦红绸说法,这水毒来自中央水潭,当是水底出了事。积德行善固然好,能力之外,也不勉强。
不过……
“这清水城呆不下去了。”
躺在刘言的望楼,这地方真不适合大冷天睡觉,空气是清新了,就是气温不怎么清新。夜半难眠,青竹干脆出门,趁着月华修炼一番。
安静的城墙上,星光弥漫如幕布,难辨曲折,青竹正要打坐,却不想那鱼美人又来了:“前辈,听闻您名为锦红绸,莫非是水底红绸锦鱼一族?传闻贵族天生龙凤血脉,雌雄自便,入水可化龙君,翔天可为凰女,皆贵不可言。前辈偏偏不上不下,化了人形,可是想从晚辈这里学人族修炼法门?”
锦红绸既不承认,也不反驳,就在青竹身边,背靠城墙,仰观满天星河:“你人族乃是天劫斩道所创,修道最是艰难,偏偏渡劫最是容易。那东荒龙族、南荒凤族再是贵不可言,可出过一个妖圣?而今七大真仙圣祖,皆化为人形修炼,概因唯有此法,才能得天父劫一线仁慈,渡过超脱大劫。”
青竹沉默良久,生在圣地,这些说法自不用锦红绸调教,他只是无奈刀俎鱼肉:“前辈想要如何?前辈若是想入功德地仙一道,我有观山望气术和半部卜星法,或许可作参考,但晚辈自己也没学明白,实在教不得前辈。至于散仙法门,晚辈却是不懂,帮不上忙。”
锦红绸沉默,让人摸不清心思。青竹也不管她,自顾打坐修行,许久,锦红绸悠然道:“我跟你修炼一段时间吧,我在这清水城多年,固然学会做人,可惜这些人并不懂天道,不能助我修炼。我刚刚化形,大门大派不敢去,小门小派去了没用,唯独在你身上,我似乎能感觉到你们人族所说的高人感觉。”
“噗!”青竹忍不住笑出声,“前辈是说小道被吓瘫那下?”
锦红绸想到妙处,亦是捂嘴偷笑:“区区凡劫,居然能瞬间看透我魂境修为,世间可能找到第二个?”
青竹皱眉思虑一秒:“能找到第二个,应该找不到第三个。我所修炼望气之法,能看出生灵气运,在前辈身上无效,便能猜到前辈修为在灵境之上。”
“观山望气术、奉天问地法,我知是地仙奇术,颇有流传,那卜星法又是什么?”
锦红绸起了闲聊心思,便是不容青竹拒绝。青竹想起卜星法,也是奇怪:“前辈还真问倒我,奈何小道亦不知,但此术和观山望气术颇为契合,大概是某个前辈高人根据此术改编,人族这般情况,倒是颇多。”
“是啊!你人族当真奇怪,明明修为提升很慢,偏偏仙人最多;明明实力低微,偏偏生而洞悉天道;我自认已经学会做人,这修道之路,你便把我领进门吧。我许你师徒之礼,不过,我不会用自家手段帮你打架。”
青竹点头:“且等我两天,我为清水百姓采些草药,便该回山了。不过,前辈还是幻化成男子吧,这般更易与我同心。”
锦红绸开怀看自己着装,并未发觉不妥:“我这模样怎了?洛江之上有个红衣美人,我在兽身时便多羡慕,这才幻化了模样。怎的,莫非此女与师父有旧?”
锦红绸说的,自是那红娘子。可惜青竹并不认识那人,便是认识,这粗布麻衣之下,锦红绸也当不得红娘子妖艳。就是这说话语气,一脉相承。
被魂境灵兽叫做师父,青竹没丁点开心。这就是个不交学费的累赘,他若有三两仇敌,得此保镖也就罢了,偏偏善缘颇广,这般多张嘴,何苦来哉。
道理讲不得,打又打不过,只能默认:“想好学什么了嘛?散仙与天争命,乃克死之道,仙术道法皆为上乘,战天斗地,恣意行事。地仙与地结善,乃死生之道,轮回不坠仙魄,不洗记忆,然同为往生所累。或者,你可以继续化凰,飞升九十九重天,做一个奉职天仙也不错。”
青竹闭眼打坐,锦红绸就盘坐在前,细细端瞧这便宜师父:“奴家既拜你为师,自然你为奴家选。”
青竹有所察觉,却也不睁眼:“你烹同族饲喂百姓,又为人族解毒,又是为何?”
“我喜欢!”锦红绸回答的理所应当,便也明白了去路,“是了,奴家恣意,受不得束缚,地仙存功蓄德,乃万世水磨功夫,奴家却没这耐性。”
青竹讷讷不语,既不同意,也不反对,竟又让锦红绸生出几分高山仰止。只是高山看久了,也会腻,见青竹迟迟不语,锦红绸看向城中:“师父,这个小城有难了。”
青竹默默睁眼,有些懊恼:“千算万算,没算到清水有你这异数。被你遮了天机,小道在此处处受制,前番有个大麻烦,怕是又要来了。”
锦红绸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师父说的,可是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