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铁镇山一战，青竹表现极为窝囊，与妖灵对敌，确是妥妥专家。

雪州苦斗二十载，莫管青竹说自己如何不擅长争斗，便是道听途说，这与妖灵对敌的经验，也比中州修士强百倍。

鱼妖上岸，其实非常不便，呼吸不畅先不提，箭塔是一关，陷阱是一关，城弩又是一关，只要别碰到金甲玄龙那种防御型灵兽，寻常军士还是可以对付的。

这些妖物智慧非常有限，可比人族灵境修士好对付多了，陆迎伤势缓解，心气高了不少，也没唤城中修士家族，自己领了兵卒，便要对付此次危厄。

青竹看向保护他的兵卒，略微不解：“陆迎怎的不找人帮忙？城中总该有几个练气期压阵吧？”

士卒中有一个解释道：“神医第一次来清水，应该不知道，我们敲锣是有讲究的。刚刚只是单锣单响，意思是有少量未入阶妖兽靠岸，这种级别的鱼妖上岸，我们称作打渔，定是要一哄而上，能多杀一个算一个。若要炼气期上场，少说得锣鼓三响。若是三个锣鼓一起三响，便该全城戒备，这也是清水城能处理的最高级别鱼妖。再往上不管四锣三响，还是三锣四响，便都只能退回城墙，等鱼妖自己退走了。”

“锣是修士修为，响是妖物修为？这清水城，居然没有凡劫修士？”

小兵叹息：“神医你不知道，这鱼妖数量众多，凡劫修士的任务是守护城墙，唯有城墙不倒，清水才能维持，故而平日万万不可折损。危难不过一时，鱼妖又不会永远在陆地上活动，没必要争一时长短。反正……反正这鱼妖是杀不完的。”

青竹看向小兵，有些惊奇：“小友言语清晰，敢问姓名？”

“我？”小兵想了想，“您可以叫我荀言，我原本叫刘言，可郡王抛弃了我们，我不想接受他给的姓名，便跟着救命恩人荀师姓。”

能被赐姓，便是被当做亲近护卫培养，资质、口才定然都不会差。青竹想起刘菁，鬼使神差解释了一句：“听闻郡王满门被大江书院的登台高手袭杀，你还是好好姓刘吧。这荀氏乃书院砥柱，他们流连青山，心思难料，莫被当了炮灰。”

刘言一愣：“不是说青城被赵虢攻破？”

青竹笑笑：“灵境修士不得闹市交战，伤害百姓，规矩说得好，可规矩是死的，人偏偏是活的……”

“所以…屠城？”刘言丢了‘言’，失了‘刘’，有些惨然，“算了，叫什么都无所谓，谁救清水我就跟谁姓，其余都是浮云。”

青竹点头：“同感！小道青竹散人有礼，丢了名，失了姓，跟着自己的武器姓。”

青竹晃晃竹棍，不知怎的，刘言就是觉得投缘，便是仙人指路都觉自带仙气，殷勤道：“青竹道长可有住处？我在城墙上有处望阁，多少还算空荡些，总比挤在城墙里好。”

青竹轻允：“如此，多谢。不过，我想先去城墙里看看，不知可否带路。我观汝等皆有慢性水毒在身，想去探探出处，好调制药方。”

刘言闻听，直接揽过任务：“老方、老妖，我领道长去城里，你们忙活去吧。嘿嘿，许久未见鱼美人，都怪想她了。”

几人闻言，貌似皆在不言中，青竹一边走，忍不住好奇：“鱼美人？莫不是你们抓了一头鱼妖？”

刘言领青竹在城墙下寻了暗门，解释道：“这怎么可能？鱼美人是雅号，她名为锦红绸，非是修士。我清水城最让人揪心的一件事便是吃鱼，偏的此女最善烹鱼，人也着实标致……”

青竹懂了：“原是都想娶回家的美人，叫鱼美人也是传神。小道倒是有了三份好奇，想学一学……不，还是算了，查水毒源头要紧。”

“哎吆，这位小道士，什么算了呀？来来来，红绸这里正烹得一条好鱼，言公子当面，定是要首先招待的。”

锦红绸这话，倒是无人反对，守备营众人，尤其是王军解散，依旧愿意留在清水的前王军，最是受百姓爱戴，一应用度，皆是优先供应。

刘言正要好好享受一番，哪知道青竹大概是治病救人太累，膝盖实在撑不住，啪叽跪倒在地。

那锦红绸就在青竹面前，调笑道：“哎呀这位道长，您怎的这样不知羞，这般下跪，可是要求娶红绸？红绸愿意的！”

刘言忍不住调笑：“鱼美人竟是对道长动了心？道长，要不您还是清水长住，没有美人的鱼，大家可活不下去啊。”

青竹愣愣，才不管周围人的调笑，强自镇定起身。休看这鱼美人朴素，穿着与农妇无异，但这般人物，万万不好惹：“玩笑了，小道心有牵挂，哪里敢受这般青睐。刘言，我们还是先调查吧，吃鱼以后还有机会。”

青竹要跑，那锦红绸可不依：“小道士莫走啊，奴家真觉得有缘，心便给了你呢！便是再嫌弃奴家鄙陋，不如尝过鱼汤，再走不迟。”

“来吧~”刘言按下青竹，拥挤不堪的小摊，一小碗鱼汤，似乎诉说清水窘困。

青竹轻品汤水，眉头轻皱。锦红绸曲身缠在青竹后背，贴耳问道：“小道士，奴家的鱼汤，是不是和你想象中不同？”

“是小道孟浪了，姑娘鱼汤可谓天下第一。”青竹收了紧张，此女非是他想象中那般水毒之源，反倒是鱼汤可解毒，“不知姑娘是否知晓，此城鱼汤用何水烹饪最不佳？”

刘言失笑，恼怒到：“鱼美人当面，不问怎么做最好，却问最不好？休要调戏美人，她是我们大家的。”

锦红绸却不理调笑，就赖在青竹背上：“你们休要笑，我家官人相问，定是要说的。这清水鱼汤，却是用清水城的溪水，做出来最不好吃。奴家为了各位客官吃食，可是用的无根之水，你们这群糙汉，这都吃不明白，还敢调笑？哪像我家官人，瞬间就懂了奴家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