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持续了三天,这骇人的臭味儿也随风飘了三天。
宽彻普化见攻城的进展几乎为零,顿时心灰意冷。
此刻,他欲哭无泪,他愧对列祖列宗,更对不起自己出征前的豪言壮语。
遥想当年,自己那爷爷元世祖忽必烈,骑着战马带几十万大军驰骋疆场,所到之处无不望风而降,亦或是化作焦土灰烬...
默然回首,再看向自己这模样,麾下只有区区几万兵,连个城都打不下来,还被敌人如此羞辱,简直是将祖先的脸丢得一干二净!
他宽彻普化,作为孛儿只斤皇族的宗室成员、大名鼎鼎的威顺王,是个很要面子的人!
思前想后,他只得将这些黑锅甩给别人。
总之,这一切与自己的英勇指挥没啥关系,要怪就怪士兵们缺乏训练。敌人太强,太狡猾!尤其是干出用金汁儿对敌这件事,更是不讲武德...
站在战车上,宽彻普化攥紧右拳,猛抓战车扶手,紧盯着高耸的汉阳城墙足有一刻!
但此刻,纵使内心有着滔天的不甘,也只能放下,他长叹一口气,犹豫片刻后,还是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首战不利,万万没想到...敌人在汉阳部署了重兵!他陈友谅还与天完叛党狼狈为奸!我等只能暂避锋芒,来日再战!”
接到了撤退的命令,将领们都跟着捏了一把汗,士兵们听到了撤退的指令,无不一脸轻松,坐在原地大声傻笑。
至少他们不再需要去头疼那恶心人的大粪,就算是死也能死得干净些、体面些。
...
撤退的路上,夜晚将至。
作战一天,加上行军的劳累,将士们无不人困马乏。若是在此刻执意强行军,星夜赶回武昌城;一旦被敌人埋伏,那等着他们的,就是全军覆没。
思前想后,宽彻普化选择在长江支流扎营,明日一早再迅速返回武昌。
而对于陈友谅来说,想要将损失降到最低,收益拉到最高,当然不能让他们养精蓄锐。
一切,都在按计划执行,这帮人都别想睡个好觉。
夜晚时分,除了值守的士兵外,其余的人早就睡了过去。
望着天空中的月亮,饶鼎臣转身问向军师易闻远:“军师,现在是什么时辰?”
“亥时,按照计划,该我们上了!”
得到了来自军师的准确答复,饶鼎臣伸出手指,吹响了尖锐的口哨。
下一刻,原本漆黑一片的地里,忽然多出了几千个火把!
紧接着,号角声,战鼓声,还有喊杀声,瞬间响彻黑夜!
值守的士兵们见到一片又一片的火把朝着己方奔来,立刻摇响了警铃!
“夜袭!夜袭!”
本就疲惫不堪的士兵们,听到这催命的铃声,只得连忙从被窝里爬出来,穿好战甲,匆匆对敌。
然而,就在士兵们全副武装,准备与敌人短兵相接之际,那些火把又黯淡了下去,喊杀声也随之戛然而止。
此情此景,负责守夜的将领当即察觉出了端倪。
他熟读兵书,经历过大大小小共五十次战役。
从敌军的表现来看,他立刻猜出了这有可能是敌人的疲兵之计,于是连忙叫醒了几营的士兵加强警戒,并吩咐其他人好好休息,除非再次摇响警铃。
“都瞪大眼睛守好了!没人知道这是疲兵之计,还是真的会来夜袭。出事儿了我们都得掉脑袋!咱们累点,让大部队先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