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恕身为大宋的宰相,又是杭州名门望族若是说在杭州并无隐田自然不可能,可是他并不是所谓既得利益者的维护人。
而是他考虑到若是此法下发的难度,虽然是良法能够提升朝廷的财政收入,三司自然也是乐见其成。
毕竟能够增加朝廷收入,到时候也不会哭穷了。
面对王素的驳斥,杨秉丝毫不减当年的那番气势,当年能够入宫以死谏先帝,今日也不会在朝堂上少了胆魄。
虽说变法之心没有到心怀死志的地步,可也没有首尾两端的想法。
王素自然没有想着就用这种牵强的理由,就能够给杨秉定罪,想要以莫须有给如今的杨秉定下罪名,他不是那个秦桧而今上也不是那个赵老九。
他所想要的不过是转移视线,将两名士子上告变作了有心人的有意险恶勾当。
而一直保持沉默的吴恕,此刻也走了出来道:“如果此事未辩真伪,不可风闻奏事!”
这风闻奏事已经是御史台的老传统了,自齐牧时便有官员根据一些虚无缥缈的传闻,就想要弹劾官员给予定罪。
不过无论是当初的赵恒还是后来临朝称制的刘娥,都并没有因此有过先例给大臣定罪。
因为他们明白若是此口一开,那么定然使得朝臣互相攻讦党争之势愈烈。
而吴恕也从没有与王素真正意义上事站在一个角度的,所以在言语之上完全倒向王素。
赵祯听着下面纷扰的吵闹声,说道:“既然如此,那便将事情真相理清楚方才是正理,而王中丞既然觉得杨侍郎有疑,那便命杨卿为唐州安抚使,理清此桉细则再回到京里!”
杨秉这外出的频率有些过于频繁了些,刚刚从西北回到了汴京不久,如今又得了一个地方安抚使的差事。
这安抚使本是巡视地方战争或者受难的灾地,当初柯政尚在时便是任了安抚使一职,而这个职务也多是由文臣担任。
而赵祯的目的也是昭然若揭,其他群臣这个时候想要反对也已经迟了,这分明就是想要让杨秉亲自督促唐州实现清丈田亩的目的。
若是下派一名官员担任知州,来施行此次变法当地的士绅官员由无数的办法让对方施展不开。
可是杨秉却不同,论官阶乃是朝廷的刑部侍郎,差遣乃是副枢密使也是位居高位,距离位极人臣也不过几步之遥了。
为一地的安抚使,加之有治理地方的经验,那些乡绅官吏想要蒙混过去也是一件极为困难之事。
“臣,领命!”
……
这汴京至唐州由水路转陆路,那路途倒是说不上太远。
一路上但是张安乐与江志二人颇有些诚惶诚恐的感觉,江志也不是第一次见到杨秉了,他比起学宫里学子要更早一些。
当初在府里举办家宴时,那时候的他酷爱投壶,那一次方才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位杨相公,只是那时候尚且年幼懵懂无知。
“此处距离方城县已经不远了了吧!”
队伍在一处驿站暂时停歇,听到杨秉的问话身边的随从立刻道:“回杨相公的话,距离方城县已经不足百里了!”
“可否需要整军停顿歇息,明日再赶路?”
如今太阳已经西沉,暖色熹微俨然已经天黑了。
杨秉看了看天色也是微微颔首,倒不是他路途辛劳想要歇息,而是如今这个时候去往方城县,那么一应官员都会有所准备,待等到白日他们都会摆出自己想看到的东西来。
如杨秉这种规格的官员,驿站提供的住处乃是极佳的。
而此行之中,除去随行的禁军还有江志,张安乐二人之外,还有一些特殊的人也在队伍之中。
“张兄,你说这杨相公为何让我们这些书吏随行左右?”
说话的是一个红脸的男人,身上穿着的是青色公服,从衣着上来看便看得出这是一个小吏的着装打扮。
“我说你真当这杨相公去往唐州,是为了查桉吗?这杨相公如今在朝中声势最盛之时,又深得官家信任,没有缘由的就封了一个劳什安抚使,这若是没有旁的目的你相信吗?”
“那都是那些大人物需要考虑的事情,不要管顾其他的了!”
两人都是好友,这位姓张的书吏见自己暗示的如此明显好友仍然不知,也于是直说了:“这以朝中副枢密使的差遣换了如今的安抚使,虽然也加封了位同副相可也是贬谪,官家岂会自断手脚将信任的大臣如此轻易的就外派?”
“我们不仅仅是汴京的书吏而且还是精通术学,此番前去唐州恐怕是为了丈量田亩,那杨相公信任不过当地的县吏方才带上我们!”
那红脸汉子,立刻露出一副为难之色道:“我们这种人物,也搅合进了这浑水里来了,张兄你说我们该如何做?”
见这位好友还一副犹豫徘回不定的模样,他立刻严肃道:“我说了我们做好本分份内之事就好,莫要自作聪明!这丈量田亩乃是大事情,即使最后无法收场也是朝中的相公们担着,你若是有异心谁也保不住你!”
这种紧要时候若是敢徇私枉法,恐怕第一个就被拉出来明正典刑了。
毫无例外这些身着青袍的都是汴京选出来的书吏,无一不是精通术学,对于丈量土地自然也是十分谙熟。
倒不是所有人都有那姓张的那名小吏那般远识,不过多多少少在心里能够觉察出不对来。
即使从汴京安排一名官员来查清桉件,也是理应从御史台调遣官员,毕竟御史台也有巡视州县的职能。
可是何曾有过安排中枢的大臣下调地方仅仅为了查桉,若不是因为政治原因,绝对不会有此先例。
赵祯实在是时机把握太好了,若是直接提出定然会召来群臣的反对没有如今这样理所当然!
翌日,这方城县的一处郊外,一名头发斑白的男人正在开垦荒田,他家中的水田已经用作抵债了。
这开垦荒田也不是一件易事,好的肥沃土壤的田地自然早早的就被人开垦了,而只有距离城郊,而远离水源并不佳的田地方才无人开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