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晚会散了后唐百草和同样喝大了的彭崖挥手告别,由花聿楼搀扶着回了自己的房子,或许是久病成良医,虽然花聿楼蛊毒还没除,但煮一些解酒的草药还是会的。
唐百草喝了两碗解酒药后整个人都十分亢奋,大抵是今天彭崖为阿梦举办的盛大“漆齿”礼刺激了他,他拉着花聿楼絮絮叨叨的说了不少话,整理出来就是你今年也十九了,明年就二十该举行冠礼了,你双亲兄弟都在,我不好越俎代庖在勐泐把你冠礼办了,但你身体里的子蛊还没拿出来,我愧对你祖母,也愧对你的父亲母亲。
说到后面,唐百草又把话题拐了个弯,其实你在勐泐也挺好的,自从母蛊在古巫族圣地沉睡后,除非刻意弄醒它,不然你的蛊毒都没发作过,干脆你就待在勐泐得了,我再张罗给你娶房媳妇,今晚我看挺多小姑娘喜欢你的,你选一个自己喜欢的,我马上飞鸽传书跟你爹说,明年你的冠礼和你儿子的满月酒一起办,比你四哥五哥六哥都强,你爹在信里和我抱怨你四哥那么多年了连封信都不寄回来,我算了算时间,也有十年了没回家了,你五哥六哥倒是定了人家,没说什么时候娶。
花聿楼从来没想过喝醉酒的唐师叔话居然那么多,还那么热情,想帮他在勐泐安家。
唐百草为花聿楼构建了非常美好的未来,这个设想里花聿楼不需要再担心随时会发作的蛊毒,也不需要克制自己的喜怒哀乐,他在勐泐会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家里会有贤惠的妻子,可爱的儿女,要真说不足的地方大概就是保险起见他要一辈子待在勐泐,哪都不能去。
可惜,光是最后一点就足以推翻前面所有的假设。
唐百草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花聿楼的将来,花聿楼则笑着倾听,也不出言打断,最后等唐百草自己说累了才松开花聿楼的手躺回自己床上呼呼大睡。
花聿楼被人拉着说了那么久话也不生气,帮唐百草盖好被子后就端着空碗走出去了。
勐泐四季不明显,一般都是春夏两个季节轮流交换,就像现在才刚入夏,夜风就带着盛夏的潮湿了,房子四周前几天都撒了虫蛇都怕的药粉,二楼也养了几盆吃蚊虫的捕蝇草,花聿楼就这么坐在二楼的椅子上望着天空皎洁的明月不说话。
第二日早上吃早饭的时候花聿楼对唐百草说:“师叔,如果现在咱们回去能赶得上端午节吗?”
唐百草冷不防听到这句话吓得筷子都掉了,他重新拿起筷子,惊讶地问:“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再说一遍?”
花聿楼不嫌麻烦又重复了一遍,说:“如果明天从勐泐回江南,可以赶上端午节吗?”
“你要回去,回江南?”半天唐百草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
花聿楼回答的倒是很肯定,“是。”
良久唐百草才问:“回去后还回来吗?”
花聿楼道:“可能阿梦成亲的时候会回来吧,毕竟是从小看着她长大。”
“可你身体里的蛊怎么办?它到现在还存在你的身体里,随时有苏醒的可能。”他们来勐泐就是为了给花聿楼除蛊的,这四年来为了能把花聿楼体内的子蛊逼出来,他和彭崖没少愁的掉头发,花聿楼也没少挨刀子,身上的疤痕都快赶上鱼鳞了。
花聿楼轻松一笑,说:“彭老不是说了只要母蛊一直在圣地里沉睡着,我身上的子蛊就一辈子也不可能发作吗。”
唐百草气得胡子都翘了,说:“你也说了要母蛊睡着才行,万一族中的圣地都压不住它了呢?”
花聿楼没被他的着急感染,依旧一派轻松的样子。“那也是我的命,我认了。”
我的好少爷,你认,你家里人可不认,非闹得翻天覆地不可。
唐百草知道拗不过花聿楼,决定退一步,劝他:“你要是想回家看看可以,反正这几年花家和勐泐山珍药材的渠道已经成熟,以往泥泞的小路也变成了平坦的官道,来回也方便,过了端午节赶在“进洼”前回来也行。”
花聿楼却不想后退,“师叔,我说的很明白了,我要回江南,回桃花堡,回我的家,回去以后偶尔可能会跟着商队来勐泐,而不是偶尔跟着商队回家住上一两天后又回勐泐。”
“你真这么决定了?”唐百草知道花聿楼看着很好说话,其实内心坚韧,决定的事情就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我思考了很多才下决定的,不是一时兴起。”
唐百草也没胃口了,放下筷子问他:“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和他们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