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当日就与你说过——别得意的太早！本座总会叫你好看！”

她后退一步，更近临渊绝壁，惊得润玉蓦然睁大眼，朝前跨出一步。

“母神！”

“住口！你这孽障！”

荼姚放声狂笑，再退一步，“本座高台下的白骨累累，今日就要再加一具！润玉我儿，你求饶的声音最是动听，你如今还敢求我吗？说不准我今日看在你我上万年的母子情分，放你一马？”

自小到大，无论挨打挨罚，他一再求饶，都换不得她半分心软……润玉早已明白，荼姚只想看他示弱，于他并无一丝一毫怜悯之心，亦不会因此有半分手下留情。

他克制住心中悸动，装作冷漠，挑起眉，“我能杀旭凤一次，就能杀他第二次。”

若说荼姚生平弱点，太微、旭凤便是其中最重的两处。

荼姚手一颤，更掐紧手中妖女脖颈，指甲掐入她皮肉之中，隐隐透出血丝。

“你不能！今次，没有锦觅那贱人，我儿旭凤不会再重蹈覆辙！”

润玉闭了闭眼，调匀呼吸，方才徐徐开口，“灭灵箭，固城王！加之我亲自动手，你算算，旭凤有几分活命的机会？——这次，我会让他真正灰飞烟灭！”

被击中心中软肋的荼姚蓦然瞪大眼，恨得几欲眼中滴血，由不得不承认，他可说到做到！

“我还得感激母后，当日留下灭灵族一条血脉……他太微能与固城王合作，我为何不能？且固城王如今位极魔尊，于魔界声望反而不及旭凤，你说……他会不会倾尽所有，和我一同灭杀旭凤？”

“你！”

荼姚怒极，陡然反笑，“本座又不是第一次尝到丧夫丧子的滋味儿，今次两眼一闭，你又能耐我何？”

她另一只手掌搁在低垂头颅的女妖腹上，桀桀怪笑，“我还得恭喜我儿，喜得贵子……”

润玉背于身后的双手咯吱作响，面上更寒胜冰雪，孰无表情。

“我在这里日日悔恨——我当初，就不该带你这个孽种回来。本该就地杀了你！如今，恰好能一偿我的夙愿。我的儿……临死还能取悦本座，你的天妃很好、很好！”

“看你一统天界，万世升平？我呸！我要你永生永世，肝胆俱裂，无时无刻，痛不欲生！”

一脚踏空，荼姚绽开狠绝的笑颜，仿佛在和他说——你终狠不过我！

“忆儿！！”

邝露到时，只见到天帝衣角消失于临渊台边界，当即目呲欲裂，尖啸出声。

“陛下！！——”

浩浩千万年的临渊台之威又岂是普通仙人能挨住。

不过靠近几步，其中散溢出的罡风似刀剑加身，顷刻将仙体刮出道道血痕。

连破军星之能，也不过靠近台边三五步之遥，就得抬手护住脸面，再不得寸进！

下一瞬，一声傲彻天地的龙啸传遍天庭，白如昼光劈开暗无天日的临渊台，叫邝露又是满面悲泣，又是翼期不断。

她抬袖搽干净眼泪，放下时，便见到天帝全身浴血，摇摇欲坠地站于绝壁边上。

“陛下！”

一柄雪白骨刃没入他胸口处只余一个刀柄，此时正泅出大片血渍。

润玉捂紧伤处，跄踉上前两步。

“传我之命……封闭花界、翼渺洲！封禁姻缘府！”

“陛下，别再动了！我马上去找岐黄仙人！”邝露搀住他一边臂膀，急惶惶地朝破军使眼色。

待所有命令下达，他便好像了了心事，一时如玉山倾颓，瞬间倒下。

……

“旭凤！”

穗禾狼狈不堪地哭倒在他面前，全身褴褛，经过血战一般筋疲力竭。

“是我无能，救不了姨母……叫她……叫她……”

“我母后怎么了！”

被月下仙人拖到忘川河畔的旭凤挣开叔父，蓦然转身，惊怒不已。

“润玉闻之你逃脱的消息，迁怒姨母，将她打下了临渊台！”

“润、玉！！”

旭凤面色涨成紫红，双目恨得爆出许多血丝，遥望天际，咬牙发下誓言。

“我与你必定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