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石中玺在心中念着叶子衿时,叶子衿也在念着一个人。
她的玉疆表哥。
当叶子衿回到府中之时,看到府里空空如也,便知道了自己的玉疆表哥此刻身在何处。
他一定在某个最能刺激神经的地方,抱着那个半老徐娘,享受着神仙的飘飘欲仙吧。
叶子衿忍不住开始想象着那个不堪入目的画面,那几声殷殷切切。她觉得如鲠在喉,胃里更是翻江倒海,折磨得她头痛欲裂。
她忍不住笑出自嘲之声。
叶子衿,你好生犯贱,为何要想起这些。
叶子衿自嘲毕,便回到了房间。
叶子衿的房间,同样简单,一张床,一张桌,一张椅,一个柜。
没有百花拥簇,没有华裳袭身,没有希石艺雕,亦没有奴仆在侧。
一切如同凡间人家。
天底下皆知,百花仙子地位尊崇,更有战神表哥,便都认为她的日子,理当是锦衣玉食,奴仆万千,千般娇气,万般讲究。若是让他们进了百花仙子的闺房,想必他们定然要大吃一惊,重新去理清自己的三观,顺便为百花仙子歌颂一番,编些故事传唱。
叶子衿之所以如此,原因唯有一个,便是她喜欢。
什么雍容华贵,灯红酒绿,在她看来,都不过是些无用的东西披上虚伪的皮饰,用来蒙蔽众生的眼睛。大道至简,唯有这简单的布置,才能让她回归心安。
等表哥回来,我定要耍耍脾气,不去理他,看他怎么办。
当叶子衿躺在她简陋的床上,她脑中便开始预想着一些虚无缥缈的剧情。她一向容易想象未来。
她想着,今日表哥未能救到自己,必然吃了醋,不然不该是那样的表情。吃了醋的表哥,可不再是自己平日里只能仰望的那个表哥了。
到时候,在那口枯井上止渴毕,他必然会第一时间赶来朝我献献殷勤,好让我赶快忘掉今日救我之人。
哼!他要是朝我献殷勤,我定要装作不理不睬,看他如何应对。
谁让他总是对我若即若离呢?他若是肯说一句爱我,我又何至于此。
到时候,他与我的角色互换,他便该知道我的稀罕,说句爱我了吧。
想到这里,叶子衿不禁微微一笑,脸色绯红,仿佛落日于她的双颊间,绽放光辉。
主意打定,叶子衿便安心躺在床上,等着玉疆的到来。
她倾耳听着,外头每吹起片树叶,落下个果子,响起声鸟叫,她的心便也跟着动一下,以为是表哥来了。
但每每皆是失望,房间那扇门,始终不曾有人推开。不曾有个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的呼唤。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如同水滴,在叶子衿的心中,聚成一片汪洋。
叶子衿的心开始焦急起来,她手抓着那单薄的被子,想努力撕掉这讨人厌的等待。
再不知过了多久,夜里的蝉鸣此起彼伏。
表哥,你到底在哪里?你不该这么久的,从前你都不会这么晚回来。
关于那些故意冷落玉疆的想法,叶子衿也在经历了时间的煎熬之后,丢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现如今的她,只想表哥快点回来。
屋外再次落下一个果子,从树上掉在地上,摔了个稀巴烂。
是表哥回来了吗?
应该不是,只是落下那么多果子,表哥也没有回来。
几声稳重而深沉的步伐在门外响起。
表哥!
叶子衿大喜过望,从床上坐了起来。她伸长了脖子,朝窗外看去,果然看脸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在夜月映照中缓缓而来。
被子被掀开一角,叶子衿的一只玉腿,离地板不过半尺。
她要去给表哥开门,与他诉尽衷肠。
但她稍微一思索,便又将伸出的玉腿缩了回去。
呵!我这是算什么?自己犯贱吗?我又不是枯井之流,怎能这般不知进退。若是不能让表哥有若即若离之感,又如何能够抓住他的心,如何能够让他放下心中的执念。
想到如此,叶子衿躺下身去,将被子盖得严严实实,连一丝光也透不进来。
只听得心跳明显,节奏离乱。
当最大的一声心跳响起,门被打开。
玉疆缓步而入。此刻他已换上一身白色便服,头绑黑色玉带,手执黑色骨扇,翩翩然如凡间文人骚客。
谁能想象这样的男人在不远的之前曾像野兽一样疯狂而嗜血呢?
叶子衿的耳朵,在门被打开的一刻,也伸出了被子,迫切而渴望。
表哥,安慰我,关心我,问问我今天害不害怕,让我在你面前也能够冷漠一回,捡起我碎落一地的自尊吧。
“不用盖的这么严实,我知道你没睡。”玉疆开口道。
不是安慰,而是一言便看尽她的心思。
叶子衿的心,从天上,直落地下。
她小心翼翼地捂紧了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