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已年过六十五岁,愿意一辈子在宫中侍候,斗胆向陛下要个敬事房最偏隅的耳房吧。”
“准了。还有,今日之事不可外传,退下吧。”
令帝上前走了两步,捡起了刚才转身时掉落的糖块,轻轻递到了菲王后手里。
“送糖来迟,是为夫的错。”
刚才还惊魂未定的菲王后,看着他这样子,噗哧一声笑了。
……
入夜了,令帝坐于床榻边沿,看着菲王后睡着了。
望着她的脸,他小声自言自语:“现在是朕真有些后悔让你嫁给我了,世人只知王室显贵,但今后像这样的凶险之事,只怕并不会少。”
他缓缓起身,猫着脚步,走出了寝殿。
回到御书房,他摆摆手示意身边人都退下。
望着窗外,这位新任帝王的心情有些异样。
傍晚花园遇刺一事已及时封锁了消息,身在帝王家,遇行刺之事倒也不稀奇,只是今天这时机,不太妙,一旦传出去必将打击一直对自己期待深厚的河国子民。
“真是……漫长的一天。”
转过身,他换上了一身夜行衣,一个轻盈的翻身出了窗外。
今日的月光很是微弱,但足以照亮黑衣人的路。
敬事房最角落的那间耳房,院门“吱呀”一声,开了。
站在院子里的黄晓刀,端着刚刚磨刀用过的水盆,往花坛里一倾而倒。
见到眼前的黑衣人,黄晓刀连忙见礼,迅速将其迎进了屋里。
回过头,关紧屋门,黄晓刀恭敬说道:
“难为陛下了,此地偏僻,诺大的王宫怕是不太好找吧。”
“你知道朕要来?”
摘下脸上的黑面巾,令帝在木桌旁边坐了下来。
黄晓刀一笑,答道:“今日国之重典,行刺是何等大事,陛下自然会亲查。小人斗胆讨了赏,便知小人是有要事专门相告,陛下果然聪慧过人。”
令帝随手拿起了桌上的那把短刀,端详起来。白天,就是它救了自己和菲儿。
这刀颇有些年头了,刀身一片乌黑,哪怕刚刚才打磨过,利刃也丝毫不见半点锋芒,刀柄上的皮线更是已被磨得发白。
光看这粗鄙的外表,恐怕它掉在钱东城的街上,也只会被人一脚踢开。
突然,令帝把短刀竖起,举至面前,距离自己的鼻尖,只有一根头发丝的距离。
他闭上了眼睛,调整了两次呼吸。
一旁的黄晓刀见状,神情局促不已,他很想伸手拦下可又不敢,无奈也只好紧紧地闭上双眼。
对着那刀尖,令帝深深地一闻,然后赞叹道,
“果然是,雪服刀!哪怕流传千年,虽会失色,但掩盖不住它曾由烫金雪水锻造而成的独特气味。只是听说,会锻造雪服刀的人早已经失传了,没想到今日朕在你这里见到了。”
黄晓刀点点头,“陛下果然好眼力,噢不,好嗅觉,小人这把刀,也是从祖上传下来的。”
把刀还给了黄晓刀,令帝正色问道:“说说吧,花园行刺的是什么人。”
“启禀陛下,那个内官名为毛平,十八岁,平日在御花园修剪培植花草,我河国林州人士,十五岁那年入的宫。”
“你们认识?”
“小人在宫里当了一辈子的刀子匠,他当年刚刚入宫净身那事嘛,正好也是小人经的手,这也不算认识……”
“等等!”
令帝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发两问,
“你刚说什么,你是刀子匠?!”
“那这把雪服刀,平日是割肉净身用的?!”
“正是正是。”黄晓刀猛烈点头。
“你!!!”
令帝撇了撇嘴,腹中似有一阵翻江倒海。
干咳了几声,他才勉强吐出几个字,
“你,你,你,干得不错。”
黄晓刀还以为令帝是在夸自己手艺好,
“这方面,小人我不是拖大,只要是最近三十年内进宫的内官随便问,凡体验过的都夸小人手艺好,一刀解决,又准又快,也没有后遗病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