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脂粉铺掌柜的小老头揣着方胜,佝着腰,匆匆走到巷中督办府的边门,瞄了一阵,方才轻手轻脚过去,向守门的一个青衣小厮打了个手势。
那小厮便下了台阶,走到他面前问:“询伯,何事?”
询伯踮着脚,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袖中的方胜暗暗塞进了他手里。
小厮点点头,询伯便回身去了。
小厮上到阶上,对一同守门的中年仆从道了声:“我进去一下。回头就出来。”
中年仆从向里看看,挥挥手道:“快些。”
小厮快步进到二门边,二门虚掩,两个绿衣小仆坐在阶边正玩蚂蚁。
小厮招手叫:“云儿。”
云儿站起来,近前问道:“小五哥,什么事?”
小五问道:“三爷还在里头?”
云儿点头。小五把那方胜递与他,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云儿接了,敲敲掩着的门,里面一个中年仆妇将门打开一条缝,探头道:“猴儿急什么?等会儿自有你们的差事!还不好生候着?
云儿嘻笑着,亦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将方胜塞进她袖子口,又摸了几枚铜钱塞到她手中。
仆妇嗔怪地盯他一眼,仍是袖了方胜和铜钱,往里面去了。
过了道垂花门,方是老爷和大夫人居住的正院。正堂下几个仆妇丫鬟垂手肃然立着。见她过来,都以眼神示意。当先的大丫鬟兰香还冲她摆了摆手。
仆妇窥见三公子的丫鬟菊香也在,却见菊香眼观鼻鼻观心地垂首站在檐下,便不敢向前,但要退回又有不甘,只得立在阶下等着。
院子里鸦雀无声,正屋中就听到珞老爷一人说话,声音低沉,屋外偶尔听到几个字,都不大真切。
只是珞老爷在要办公事的日子,往往出门极早,很少到这个时候了还在家中长篇大论。这会儿还把儿子们留在家里,不叫他们去家塾读书,想是有些什么事了。
过了一阵,祝大夫人的陪房保母,现做着内院管事的华妈妈掀起门帘迈出来,才叫了声“菊香”,一眼看见二门上的仆妇,忙向她招手:“正好你在这里。你快去外头,把跟章哥儿的小厮观云和听风叫进来,老爷要问话!”
仆妇赶紧应声“是”,悄悄瞥一眼菊香,回身又急步走去二门。
云儿和风儿还在门外无聊地捉蚂蚁等候,听到传话,瞪大眼睛相互看看。
仆妇催促道:“老爷在里头立等着回话呢,愣什么神儿?还不快去!”
说罢把方才接的方胜一把塞还给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