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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的一间偏殿中。
灯火通明,王世忠居中而坐,一副上位者的雍容华贵,气定神闲,哪里有半分身为奴仆下人的自觉。
长长的旱烟杆稳稳地握在手中,精致的黄铜镶钻大烟锅,忽明忽灭地闪着火光,袅袅青烟如丝如雾,腾起在空中,又消散在灯火下,如一个个幽灵隐入暗中。
吧嗒!
将一锅新制的烟丝吸尽,摆摆手制止了边上侍女的殷勤,干咳一声不耐烦道:“出去吧,还愣着干啥?”
“是,奴婢告退。”两个温婉的少女,如受惊的小兔子,赶紧摒着呼吸,低眉垂首福了一福,倒退着轻轻巧巧地掩了门,熙熙索索地走得远了,这才敢呼出提了一路的一口气。
咔咔咔!
屋内,王世忠歪了歪身子,让自己坐的更舒服些,在名贵的黄杨梨木桌上随意地磕着烟锅。
一时间,除了这忽轻忽重,忽缓忽急的磕动声,屋内两侧端坐的四人,如木雕泥塑般一动不动,只有偶尔颤动的睫毛,让人知道这是四个活人。
“都说说吧!今儿这事都是怎么看的?”搁下烟杆,端了杯热茶,王世忠眼皮都不抬,自顾自地问道。
闻言,下面四人,齐齐一动,同时将头转了过来,望向王世忠,同时不着痕迹地对视完毕。
左手两人,上首正是白日里挎着箩筐捡落叶的白面中年人,眉毛稀疏,额头高耸,两颗枯黄的眼珠此刻缓缓转动着。
若是叶天明在此,定然知道此人名叫张轻扬,年方40,正是王世忠的铁杆,秦府的敌人。
望了望对面上首的一个蓝衣老妇人,见对方面无表情没有先开口的意思,张轻扬当下清了清喉咙,也不起身,扬着尖尖的下巴,尖声尖气地嘿嘿一笑:
“嘿嘿……这事很简单,秦家啊终于忍不住了,静极思动,想搞点事出来,向那位表示愿意接受现状,守规矩,图悠闲。只是,秦氏功高震主,早就注定了的结局……”
微微一顿,枯黄眼珠突然一凝:“那位皇帝要的是这百万里江山,而不是秦氏的恭顺……如此一来,就给了我等行事的机会啊。”
王世忠白胖胖的脸庞,随着不住点头微微颤动,似乎连脸上的肥肉都赞同张轻扬的看法。
“哼!说得好听,我们明白那狗皇帝的想法,你以为秦业那老东西能不明白?依老婆子看来,这秦老狗定然另有图谋,保不齐就是发现了那口古井的某些隐秘。这段时日,秦家那傻小子可是没少往井边跑……还有,那个来历不明的丫头,偷了秦家这么多次,差点儿还把秦兴武那傻小子给糊弄进井里去……”
鹤发鸡皮的三角眼老妪,吐沫星子乱飞中激愤地发表了一番“高见”,斜着眼睛不屑地瞅了瞅张轻扬,然后,用力地顿了顿手中的龙头拐,这才放缓了声气环视全场:“你们也不想想,区区一个木头刻写的野牌位,对他们这种家世的人来说,有个屁用,值得大惊小怪,让阖府众人跟着行什么古礼!”
说至此,老妪驴脸一拉,拐杖一顿,竟就站了起来,斩钉截铁道:“还有此前三天秦老狗卧病不出,恐怕就是在秘谋对策。总而言之,这一切都透着诡异,今天的种种举动,应该是一种试探!”
言毕,蓝衣老妪朝王世忠郑重行了一礼,这才施施然回归右侧首席,尚不忘向对面的张轻扬啐了一口。
张轻杨尖尖的下巴,轻轻晃动却只是摇头,并未有其他举动,枯黄的眼珠更加黯然失色,连高高的额头都有些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