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始天尊沉默许久，才将往事娓娓道来。

自解之法也好，化作之术树也罢，既是忤逆时光而行，就免不了妥协，仍逃不开时光束缚。

或是截取历史中的某个点作为起始，或是将所有的点熔汇成新生，譬如食物链的最顶端。

但时光并未彻底消散，而是重组，总会有印记留下，成为另外一个恶性循环的开始，成为万物守恒的工具，且身不由己，直至人人自危。

濒临节点时，便会运运而生，譬如现在。

元始天尊话里肯定有未尽之意，甚至会将关键隐藏起来，再正常不过。

程伟并未奢望过能从当事人嘴里得知真相，最感兴趣的反而是元始天尊、灵宝天尊、太上老君受创详情，刚好是在建兴元年十二月二十九，一天之后，建兴二年的正月初一，他破空降临。

程伟心里忽然涌出一种荒谬绝伦的猜测，很可能无限接近事实。

斩己证道！偷天换日！

201年的元始天尊斩314年的太上老君，又或者201年的太上老君斩314年的元始天尊，两段不同年代的三清，交错互斩，借此避开时光束缚，未来完美的替代现在，多出1704年的积累、记忆，从而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程伟怔怔的看着元始天尊影子，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元始天尊终于忍不住问：“贫道的影子妨碍帝君？”

程伟没头没脑的来了句：“老君已经不是他了？”

元始天尊的神色很是古怪，不答反问：“帝君不知道自己才是天地混乱的源头？没有帝君来来回回的折腾提供坐标，谁能逆潮流而行？”

“怕什么？同一个时光节点绝不可能降临两次。”程伟没好气地道，“生老病死，时至即行，你老人家要吃人，还不许人反抗？”

元始天尊微微一笑：“如同帝君前来拜山，出乎本心，并非贫道主动邀请。”

“好心当成驴肝肺，平衡三界，你老人家不该说声谢谢？”程伟问。

“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元始天尊说。

“不是你老人家的镜子，照不出那么多龌龊。”程伟自吹自捧道，“心昭日月，公而无私，譬如这次，我有一策，可乱时光坐标。”

“影子？”元始天尊若有所思。

“你老人家该怎么谢我？”程伟笑问。

“帝君已经拿走了！”元始天尊拂袖而去，或是心有所悟，急需验证。或是言多必失，不愿深谈。

程伟诧异之际，执意要见三清之外又一清。

“又一清？”元始分身前来送客，有点迷糊。

“大罗圣境水娘娘。”程伟道明来意。

元始分身犹豫片刻，还是请了妞妞出来相见。

程伟赞了句“水娘娘国色天香、万世之表”，又留下几盒甜食，才告辞离去。

烈日炎炎，似有飞火在人间流淌。

江左士族向来以风流洒脱自居，逢夏便脱，袒胸露背不计其数，丹阳太守府却有几许挥之不去的寒意。

五月二十三日，平阳汉人迁徙大军南渡消息传到丹阳，王导作为琅琊王氏的当代家主，又一次赶在司马睿之前得知详情，堂兄王邃跪坐在堂下。

“岂有此理！”王导怒而拍案。

王邃默默解开衣襟、袍带，腋下、胸前的毛茬刚刚长出来。

“处仲兄怎么说？”王导倒吸一口冷气。

处仲即王敦，王导同祖堂兄，扬州刺史、左将军、假节、都督征讨诸军事，江左第一世家权贵。

“处仲兄病了，什么也没说。”王邃蔫蔫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