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头身长尾深埋于地底深处,程伟攀附着鳞片,缓缓向下行进,与自然规律截然相反,本应阴暗潮湿的地下,越来越干燥。
十分钟过去,男人自顾自地嘀咕道,“两个相柳都不靠谱,已经爬了三百多米,还在九头身腹部徘徊,一点尾巴的影子也看不见,这么长,谁都没想过要提醒我。”
抱怨声还没落地,清香隐隐约约的传来,程伟精神一振加速前进,两三分钟后,九头身长尾近乎垂直的向上转弯,灰蒙蒙的雾形屏障渗进泥土,异域芬芳扑面而来。
“又是一个通道,这天地规则就像个筛子。”
程伟轻触灰雾,确定无害后,化成玄气涌入未知异域,暗暗感叹道,“相柳娘娘的心真大,长尾横跨两界都不自知,体型浩瀚真的可以无视一切。”
一弯激流之下,玄气散而复聚,程伟紧附九头身长尾,凝起玄目向江面望去。
不远处,一张人脸蓦然回首,两倍于常人,看清来人后,欢天喜地的向男子扑来。
“鹅烤!”程伟看着酷似相柳的一张脸,又惊又喜,“九头身的尾巴竟然成精了!长出来一张人脸!”
长舌翻卷,不停的在男子脸上舔来舔去,一时之间,急流暂缓,江水平静了许多。
程伟擦了擦脸上的口水,朝脚下看去,九头身腹尾相接处,一盏青花遗世绽放,渗入五行绝地的芬芳馥郁,正是由此而来。
长尾跟了过来,人脸伸出长舌做了个采摘的姿势,示意男子收起青花,程伟犹豫不前,这是相柳身上长出来,应该由她来决定。
江面平静片刻,仿佛是为了报复,此时更加汹涌澎湃,就连江底都卷起了阵阵惊涛,尾端人脸焦急万分,频频示意程伟采摘青花。
厉啸声从远处传来,江水排山倒海般冲向江底盛开的青花,程伟眉头一皱,浩然正气剑越界而至,浩浩荡荡地迎向江底异兽,激流倒泻,江域顿成血海。
酷似相柳的人脸,突然发出一声惊叫,江底青花已现萎靡之姿,程伟连忙将手伸向花茎,轻轻一拔,九头身躯体剧烈颤动,肉痕内翻,青黑色的鳞甲逐渐闭合。
相柳长尾缓缓探出水面,程伟怀抱青花,心下思量着,花形超过五米,是九头身自然生长,还是别人种下去的?
长舌又一次卷来,想要表达亲昵,程伟连忙躲开,顺手将青花放进时间通道,这才仔细打量成了精的尾巴,尽可能平缓的问道,“会说话吗?”
尾端人脸茫然不解。
“能听得懂我说话吗?”
人脸不知其意,再次伸出长舌表达亲昵,这一次稳稳的舔了上去,程伟正看着不远处的景色发呆,“神、道、佛、冥四界,我都走了一遭,唯独没见过瀑布从下往上流,落差至少有两公里,难不成真有庐山升龙霸?紫龙呢?”
长舌再次舔了过来,程伟疾速掠向岸边,想要近窥异象真假。
“哇……”哀嚎声伤心欲绝,长尾人脸本想跟着程伟远去,却忘了尾巴不够长,止步于岸边,急的大哭起来。
程伟只得返回,看着酷似相柳的一张人脸,一边替她打理头发,一边唉声叹气地的抱怨着,“一家三口,一个比一个萌蠢,几千年过去还能活蹦乱跳,你们才是规则的最大漏洞。”
截去了多余的长发,冲天马尾盈盈俏立,人脸止住了泪水,绽放出笑容,甜甜的看着不良中年,再次伸出长舌,想要表达谢意。
程伟连忙躲开,看着自己的杰作赞道,“除了脸大,都挺好。
”
长尾上的人脸微微一笑,机械地重复着,“除了脸大,都挺好。”
“前一句呢?”程伟愕然。
“前一句呢?”人脸甜甜笑道。
凡物岁久则为妖,古人诚不欺我,程伟再也不敢乱说话,想把先前的那句话收回去,奈何天不遂人愿,只得做些补救。
“相柳娘娘堪比国色天香,四千年来天上人间美貌第一。”
再三重复之后,长尾人脸倒背如流,程伟这才对着她不断比划,示意要去瀑布那边看看,马上就会回来,人脸频频摇头,泪花在眼里滚来滚去,随时准备落下。
程伟灵机一动,本是用来哄骗相柳的盐水鸭,堵住了人脸上的红唇,自然皆大欢喜。
长尾上的人脸满嘴鸭油,翘首相送,程伟掠向远方,这才有机会见识绝迹奇景。
触目所及,灰白弥漫,似雾非雾,似一袭轻纱遥罩千里。
一条不见边际的南北向瀑布,聚成天堑,横断东西,落差深远,如矗云端,以下冲上,击水似雷,偶有兽吼,难闻鸟鸣。
群山绵延千里,拦腰而折,俯首东拜,一处天地,土分两色,东为乌黑,西为金黄,相触相及,泾渭分明。
“这根本就是两个世界啊!如此不协调,偏偏被糅合在一起。”
程伟喃喃自语,心中陡然悸动,一个惊天动地的念头冒了出来。
“瀑布之所以倒流,是因为东西两地,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甚至于,可能是两个小行星撞在了一起,它们还有各自的引力,它们还有各自的规则,好比是两堵九十度相邻的砖墙,各有各的平面!各有各的重心!”
“山呢?这山是怎么回事?群山齐断,更像是一剑而斩,神道佛加起来也做不到。”
“难道是宇宙大帝手持激光剑?”
“我是社会主义四有新人,不能这样胡思乱想。”
“这一剑算的上是开天辟地,难道是盘古?”
“啊……”九头身长尾发出一阵尖叫,打断了程伟的胡思乱想,玄气如电,射向未知江域。
江水忽起波涛,十里外的江面上,一座壮阔雄伟的宫殿顺流而下,旌旗招展,气势磅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