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所造就的这番地异象哪里是此界修士所见过的,足足百丈大的身躯,俯瞰地,且偏偏配上他那张如春风和沐的英俊面庞,更是如神垂视,魏都城的居民跪倒一大片,战战兢兢,虔诚之极。
而当地棋盘从地中再度被年轻人拿捏在掌心的时候,黄希云担心道:“镇狱大人,我的人还在里边!”
那道沧桑声音笑道:“黄仙子不必担心,有老夫在,谢安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黄希云这才舒了一口气,拱手道:“那就有劳镇狱大人了。”
年轻人收了神通,恢复正常大,而后竟是一步轻迈,直接抵达武帝庙之前,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不踏入里边,只在外边拱手道:“无论怎样,这次还是多谢黄仙子和大公子成全,二位请放心,在下过的话,一定不食言,不过在下丑话也到前头,今日之事只代表我血鸦族的立场,并不能代表魔的立场,所以日后如果夜叉等人来寻仙子的麻烦,我也只能作壁上观,毕竟,我们同出于一脉,这点请仙子理解。”
黄希云鼻尖冷哼一声,“君大人,今日之事,我黄希云但凡有机会,必定如实与我大师兄。”
年轻人微微一怔,随即面露苦涩,神色间有着难掩的无奈,苦笑道:“仙子请自便,后会有期。”
年轻人完竟真的离开,吴坤眉头微皱,他以为血鸦君亲自来到武帝庙之前还有话讲,譬如有关大衍墓的细则,可是黄希云这一句话撂下后,堂堂的血鸦君竟是一点儿都没有方才的潇洒从容,更好像是落荒而逃一般,黄希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轻笑出声,道:“瞧他吓的!”
吴坤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一脸狐疑,黄希云一看便懂,也不解释,只是道:“大公子记忆尚未完全恢复,我大师兄在周也很少有人提及,所以印象差些,等将来记忆全部恢复了,您自然明白。”
吴坤点了下头,不再追问,可是心里担心谢安,又皱眉道:“安真的不会有事吧?”
黄希云轻叹一声,神色间愁云惨淡,“现在只能是权宜之计,您别忘了,觊觎大墓的,除了他们还有二公子呢,二公子已经和夜叉族达成协议,如果咱们再得罪了血鸦君,强迫他们三方合力,那时就是有镇狱大人在,恐怕也难以抵挡魔族两位君的拼死阻挡,安的飞升之计势必搁浅,所以希云擅自做主,与血鸦君暂时示好,请大公子多多体谅。”
吴坤也叹了一口气,“这么,现在唯一的变数就是我父亲的大墓了?”
“也不尽然,”黄希云轻轻走动,趁着日头重新被沉沉的云彩遮掩,走到院子里的雪中,任由雪花飘落身上,晶莹中美丽大方,更显一番绝美的情致,“这要看大公子你的期望是多高了。”
吴坤紧随其后,洗耳恭听。
“如果您单单是希望安能够成功脱离魔掌,从此界顺利飞升周,那变数就不止在大墓了,二公子也不得不计算在内,因为谢安身负大衍山气运,而二公子想要完整的继承此界的一切,就一定不会放谢安离开,再有你们之间的道统大位之争,难道不需要谢安的气运?”
吴坤脑子晕晕乎乎,有关他和二弟的道统大位之争的记忆,他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只是心里对黄希云的话有种很信服的感觉,而且其实他对于什么道统大位之类的,好像并不如何感兴趣,现在最让他心焦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谢安的安全,而最令他期待的,也只有一个,就是谢安能够安全无恙的,带着这里所有的一切期望,成功飞升周!
至于那个父亲留下的大墓,还有他和二弟之间的争斗,他这次苏醒以后就没有想过赢,所以就谈不上什么处心积虑,他找到了比赢更重要的东西!
黄希云没有注意吴坤的神色变化,继续道:“如果您的期望不包括谢安避开所有险境,悄然飞升周的话,那这个变数就只有大墓了,大墓一旦开启,无论是周的,还是本土修士,都会下云集,到时候刺刀见红,一切都是未知数。”
吴坤大概听明白了,长吁一口气道:“我当然希望安能避开这一切恩怨,这可不是此界的争斗,他的修为在此界还算够看,可是在那些周大修的眼中,与蝼蚁没有任何区别。”
黄希云没好气道:“这么,您是责怪我这个师傅不称职了?”
吴坤听的一怔,然后苦着脸道:“都什么时候了,仙子还能开出玩笑来。”
黄希云笑了一声抬起头仰望空,这在吴坤眼里有种不出的凄然痛感,这位几乎是背负了一切的弱女子没有一点诉苦,只是轻声道:“也许是今心情好吧,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这么美丽的空了。”
吴坤拱手作揖:“请仙子放心,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朝歌将永远与圣宗站在一边,谢安也是我的兄弟,我会不惜一切代价,送他上周!”
黄希云回礼,施了一个极深的万福,诚恳道:“如此,多谢大公子了!”
吴坤身形化作流光,眨眼消失。
黄希云望着在窗沿下依旧孜孜不倦,好似纯粹不为外物所扰的老师傅,心里好似猛然被针扎了一下,她张嘴吐出一口殷红鲜血,而后热泪落下,轻轻走到这位粗布衣,形似乞丐的老饶身前,半趴在老饶臂弯里,低声啜泣。
老人微微一笑,伸手慢慢抚摸黄希云的秀发,像一位慈爱的父亲在女儿出嫁的最后时光,给予这世上最最最安全的,港湾。
破马镇菜馆里,刘姜灵虽是阴神之体,可也是阳关境界的阴神,像那位龙虎山师道人这样的修为层次,根本无法奈何,二黑双眼血红,死死盯着那位高瘦道人,手上不断的重复比划着同一个动作,刘姜灵意会,轻声问道:“你是你要杀了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