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吹多了晚风,还是被往事纠缠得太狠,那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怪梦。之所以称其怪,是因为我梦到一对男女坐在石榴树下相依相偎,琴瑟和鸣,男的不偏不倚正是没与我主动联系的姜北笙,而女的竟是苏芯。
我一下子就被惊醒了。
加菲猫翻了个身,一脸糊涂:“醒啦?”
我没吱声,额角的冷汗就像苏芯那张五官深邃的脸,令我寒意阵阵心有余悸。幸好窗帘拉得够严实,加菲猫没有察觉到我的异样。
我翻身坐起,瞥了一眼床头柜上那只蓝色外壳,屏幕在暗夜下可散发清冷荧光的闹钟:六点五十七分。
正常上班的日子里,这个点,醒得可谓是不早一分也没晚一分,刚刚好。抬手将额角的冷汗不露痕迹的擦掉后,才嘟囔道:“十几年的老习惯,改不了了。”
加菲猫又翻了个身:“我不行,我得再睡一会。”
“呃,你睡。”
我将擦在手心里的冷汗反复揉搓着,心不在焉的敷衍道。
中国玄学对梦的界定,似乎也遵循阴阳黑白的道理,有反梦一说,也有预知一说。
不知我这个梦最终会是哪一说?
我叹了口气。
一上午的时间过得很快。
我起床洗漱后,下楼吃了个早饭,再上楼,时间已经到了八点半。加菲猫正在厨房做她的营养早餐。
这是她近几年来养成的习惯,清水煮蛋,外加一杯鲜果榨汁。
说不上好也谈不上坏。
我从还有剩余的榨汁机里给自己倒上小半杯,一口喝下后,略感奇怪:“你什么时候买的蛋和苹果?”
加菲猫头也不回的靠在灶台边,精神和口气都像暖冬里的太阳,是懒懒的:“魏思明买的。”
“你们两个人,一定要把我们当傻子吗?”我放下杯子,顿是有点不乐意了:“不想离,就别离,瞎折腾什么?”
“不是折腾,是生活。”加菲猫微胖的身躯小小一颤,似是怕我此刻摞挑子走人,赶紧转过身来,一脸委屈的望着我:“他的生活方式,冰箱必须是满的,灶台应该是热的,房间入夜是有灯的,饭菜是准点上桌的。还有,他下班回来的时候,希望门是被敲开的,而不是自己掏钥匙开开的。”
“他有他的要求,可我有我的坚持。”加菲猫喝了一口果汁,润了润喉,紧接着又道:“他要求我像大多数女人一样回归家庭,做一个生儿育女洗手做羹的角色。可你是知道的,我一路走来,走得多么艰辛才走到了今天,三言两语就让我放弃掉这么多年坚持的东西,我,我接受不了。”说到最后,加菲猫的语气变得愤怒起来:“狐狸,你是中文系的高材生,你告诉我,到底是哪个王八蛋这么缺德,提出女主内男主外这种违背人伦道德的假斯文?”
确切来说,这样的家庭分配模式,并非哪一个人提出来的,而是中国五千年传统文化历来如此,说白了,这是一个男性社会代代相传遗留至今的历史产物。
没有谁可以定论这个历史产物只是一种假斯文,毕竟,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想当女强人。毫不避讳的去纵览这个社会,女强人或者女强意识的家庭,其实真的只是一个少数存在。
可存在即合理,少数又如何呢?
咳嗽了一下:“哪个王八蛋提出来的,我不晓得。但是猫猫,”我停顿了一下,朝灶台努了努嘴:“我晓得你家天然气烧完了。”
“呃?!”
这个早上,加菲猫吃了一颗半生半熟的鸡蛋,喝了一杯不太新鲜的苹果汁,便拖着我去燃气公司冲了五百块钱的气,回来的时候顺便去物业办公室,交了一年的管理费。回到家,才记起大露台上那几盆大大小小的绿植已经出现无可挽救的枯萎迹象。又马不停蹄的拽着我去最近的花草市场买了五兜芦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