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餐厅生意超好。”老同学随意的夸赞自己的店面。
“你最棒。”我敷衍的附和。
和他一起在小区门口的大排档,吃着小龙虾,随意的聊着。这是我失业几个月以来,第一次和人聊天。
“说真的,有没有兴趣来我这里帮忙?”
“可怜我吗?”我猜他是看出来我过得很潦草,确实没闲工夫打理自己,身上的短t也是脏了洗,洗了换。
“胡说,怎么是可怜你呢,我是惋惜,你这么有才华,这么有正义感,居然还能被报社辞退,真是……那句话叫什么来着?”
他那副绞尽脑汁的样子,有些好笑,我并不想理他,瞥了一眼。
“哦对了,叫天妒英才!”
听到他这话,更加不想理他了,那是形容人死了吧……
“沈哥,你闲家里至少仨月了吧?这样,当帮兄弟一忙,给我刷刷碗呗,工资好谈。”
“刚还说惋惜我的才华,就让我刷碗?”
“你这话说的,这不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刷洗碗筷,赚点小钱么。”
“我宁愿做服务员。”
“啧,屈才屈才,还是刷碗实在。”
我叹了口气,笑着说:“多少钱?”
“80一天。”
“这叫工资好谈?”
“别气别气,我包吃包住还不行吗?”
因为在报社发的“那篇文章”,媒体圈的基本上都知道了我的臭名。失业在家几个月,并不是找不到工作,而是压根不想工作。那段时间真是觉得人生已经走入绝境。一个人,天天闷在家里,不和任何人联系,也没人主动联系。
出租房从大的换成小的,空间变小,呼吸的空气也比以往稀薄,书也看不下去,实在闷得慌的时候,就往楼下逛一逛,但绝对不会走太远。太远的地方,陌生感越强烈,越不认识自己。
今天在小区门口散步,居然就碰上了骑着摩托给人送餐的大学同学,他一眼就认出我,我也一样。毕业三年,大家的样子都没有太大变化。
我们约在大排档,点了一盘小龙虾,我很识趣的没有要酒(毕竟人家是开车来的),边吃边聊,说着三年前刚毕业那会儿,大家都激情澎湃,向往未来,现如今就落得平常。
看他穿着凉拖,说话晃荡脚丫子的模样,就想起当年毕业答辩:他就是穿着凉拖去的,一进场就往凳子上一坐,翘起二郎腿,飞速的点着ppt,嘴里巴拉巴拉的说着听不懂的名词。
“是不是觉得哥们儿当年特神?”
“你就是不想毕业。”
“我那是另有目的,这是一场学术恋爱懂吗?你就说,台下所有男女老少,有哪一个不是对我刻骨铭心?”
“学术恋爱?”
“你们这些雏,不会懂的。”
“正经点,你到底为什么不想毕业?”
“嘘,时机一到,我就写信告诉你。”
我摇摇头,以为这三年社会经历,至少让他成熟一些,却是我想错了。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还会有人能保持初心,不向任何变化妥协。
叙完旧就聊起了近况,当我告诉他N新闻报那篇文章是我写的,他一下子就明白了。
“你小子写的?”
“是我写的,但我并不准备发表。”
“那是有人给你穿小鞋了?”
“我不知道,现在也没知道的必要了。”
他撇撇嘴,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就有了开篇的那番谈话。
我也随了他的心愿,去“餐厅”帮洗碗。与其说是想赚点外快,倒不如说是想和熟人交流。太久封闭自己,现在连说话都会咬错尾音,着实让人难受。
他这家“餐厅”其实就是个麻辣烫店,确实不需要服务员角色,我只要耐心收碗,抹桌,洗碗,就行,大体上时间富裕,特别忙的时候,只要帮老同学去送几趟外卖。
和【埋诗客】的接触,就发生在某次送外卖。
“一家餐厅?居然要点麻辣烫?还是早上?”老同学夸张的叫唤。
订单上写着“麦食客餐厅库海路512号”,我从老同学手里拿过来看了看。
“你说这家老板是不是跟你一样?”
老同学已经开始打包,没怎么在意我的话:“一样好看吗?”
“一样疯狂。”
“极有可能。”
他居然心安理得的接受了“疯狂”这个形容词,着实无语。
老同学准备好了食物,拿起车钥匙:“我去送一趟,你看店。”
“我去吧,离得不远。”
“O得K。”
结果是,这家店的地址非常难找,库海路过了511号,便没有更高的号码牌了。搜寻网络上的定位,显示在附近,然而就是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