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搅扰，已是失礼，哪里还能受大表兄如此灵香……”

林香玉有些受宠若惊，连忙就要婉拒。

可奈何曲梦泽，面上是风轻云淡，却丝毫不听林香玉客气。

几番推辞不过，难却盛之下，林香玉也只好先行谢过，算是答应收下。

曲梦泽见此，也是颔首一笑。

将香炉递回给旁侍女，吩咐给送去了伏蓉苑。

然后才又听他招呼着，将林香玉引到院中竹亭坐下。

两人一落座，苑像是立刻就有了活气！

丫鬟仆婢，纷纷都从厅堂中出来伺候。

为二人烫酒奉茶，排布夜宵。

有那细心的，怕林香玉受寒，还特地为林香玉取来了一个暖香手炉。

待那手炉中升起缓缓暖意，林香玉面前，却早已经是摆上了温酒暖饮，各色点心。

落座之后，曲梦泽又和林香玉了些园子里的话。

宽慰她安心住下，只当自己家里一样，总算让林香玉安心不少。

也渐渐不再是尽些礼谢自谦，微微也开始吐露些心事。

着着，便到了林香玉踏入‘碧虚苑’时看见的那一幕。

只听林香玉道：“方才见大表兄打坐时吞吐月华，当真神乎其技，不知道大表兄练的是什么神功，竟有如此玄妙。”

她似乎早就心存疑惑，一直如鲠在喉，如今实在按耐不住，才有此一问。

其实她话时还有些惶惶，深怕问到了曲梦泽的隐秘，惹了对面大表兄不快。

但若是不问的话，却又实在是心绪难平……

曲梦泽倒是浑不在意，坦言道：

“这是为兄修炼道家《七返元功中的一篇道，名唤作‘食气餐霞’，乃是一门服气之术。”

“原来是道家玄功，怪道如此神妙无方……”

林香玉释然颔首，像是已然心领神会一般。

曲梦泽见她如此言态，反而不解，问道：

“玉儿表妹有此一问，莫非是除了诗词文章之外，于玄功武艺一道也有精修？”

从林香玉的言谈语气之中，曲梦泽猜测她在武学之道上应该是下过心思的。

哪知林香玉却惭愧摇头，羞涩苦笑道：

“妹哪里会什么武艺，只是家父的友人之中，也有几位是武林异士，且教导妹音律的恩师，也有武艺在，几位长辈，又都常和妹些江湖的趣闻散话……这一来二，去才总算是得了些见识罢了。”

曲梦泽一听原来还有这般缘故，也来了兴趣，干脆顺势道：

“未想姑父交游广阔，与江湖豪侠亦有结交，想必表妹的那位恩师，也定是鼎鼎有名！却不知是何方高人？”

听“金枝玉叶”的大表兄，竟然问起了自己的恩师，林香玉也似乎有些与有荣焉，连忙就回道：“妹的恩师姓钟，名讳上遗下音！”

听林香玉报上师名，曲梦泽眉头一挑，道：“听闻江南‘浩气堂’三位堂主之中，大堂主便姓钟，名也讳遗音……”

“正是妹恩师！”

见大表兄居然认得自家师傅，林香玉竟有些受宠若惊，连忙点头。

“原来真是钟大先生！”

曲梦泽欣然一笑，也是不吝夸赞道：“听闻‘浩气堂’乃江南武林魁首，三位堂主皆非凡俗，不意表妹竟能拜得如此名师，当真是好福气！”

“其实恩师本是家父故友，除开武艺之外，亦精研医术、音律……妹自幼体弱，顽疾缠，恩师时常受家父延请，入府中为妹调养医病……如此，年深久，妹深感恩师孺慕，亦仰慕恩师乐艺，索厚颜，乞请受教于门下……”

见曲梦泽饶有兴味，林香玉于是便将自己拜师“浩气堂”大堂主钟遗音的缘由种种，一一道来。

其间，对恩师的敬慕之，也是溢于言表。

曲梦泽也是难得在这府中，有人能够和他谈江湖，当下也是起了兴致。

这表兄妹二人，言谈亲近。

只一个转眼，却已经是鼓打二更时分。

看时候不早，林香玉便开口道：

“夜已深了，妹不便搅扰大表兄休憩，不如这就告辞了吧……”

“既如此，那表妹就早些回房歇息吧。”

曲梦泽举起酒杯轻酌了一口，对手捧香炉的侍女玉娘道：“送林娘子回‘伏蓉苑’。”

旁玉娘回了声“是”，就来到林香玉边伺候，招呼她起。

林香玉又礼数周到地向曲梦泽道谢、告辞了一番，这才随着玉娘转出院，往她下榻的“伏蓉苑”去了。

回房路上，林香玉只觉得这一番与大表兄相谈甚欢。

不单心愉悦许多，就连那病恹恹的子也没再作怪！

不然，若是如往一般，那必定是三句话一咳，五句话一喘。

哪里能像方才那般，侃侃而谈。

林娘子当然不知，适才她家大表兄一直以内气催动炉中药香，已是在为她调养病体。

就连亭子中的酒菜吃食，也尽皆是温补的“丹酒”、“药膳”。

她更不知，当她第一步迈入“碧虚苑”的时候，大表兄曲梦泽就以“望气”之法，察觉了她的病体顽疾。

那“药香”、“药膳”，其实都是曲梦泽对仆婢们吩咐了，专为她准备的。

林香玉的母亲曲纨出嫁时，曲梦泽虽才四岁，但他有宿慧，知道这个姑姑对自己是最好的，待自己的母亲也最是亲厚，与府中其他人不同。

曲梦泽还记得，当年出嫁之时，姑姑将自己搂入怀中，玉泪滴滴打在自己脸颊时的那份不舍。

即便如今回想起来，曲梦泽都不又一阵难言感受郁结心头。

“姑姑，这是你的女儿，是我曲梦泽的妹妹……”

曲梦泽轻抚着手中的白虎玉佩，对已经离世的姑姑暗暗起誓——那玉佩正是自己三岁诞辰时，姑姑送给自己庆生的。

……

“大表兄虽然金枝玉叶，但却如此平易近人……”

“伏蓉苑”内，林香玉回忆起月下的大表兄，心中独处异地的惶恐不安，又被压下了一丝。

“五郎能有如此兄长，当真是令人羡煞了……”

卧榻上，林香玉又想起了白的五表兄曲承泽，心中又是一暖。

然后就于袅袅药香之中，沉沉睡去了。

……

碧虚苑内。

送走了林香玉，也感怀过了自家姑姑，曲梦泽将一方白虎玉佩珍而重之地收起。

然后抬眼看向皓月，心中却是一片郁！

“师尊！您老人家我修成金丹，就能脱劫回转……那您倒是至少把修能到金丹正法给我啊！”

曲梦泽已经不知对少次，对着穹之上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