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庆坊,从一大早开始,祥符县、巡城营就派来差役兵丁,封锁了外围六条街。进出很不方便的街坊们开始还牢骚几句,随即看到结队的内侍,还有殿前司、侍卫司、皇城司的官兵过来站班,马上闭上了嘴巴。
辰时刚过,就有官轿过来,一顶接着一顶,络绎不绝。在一些内侍和差役的指挥下,轿子挪到了旁边的街坊里,整整塞满了两条街,而随从们又站满了一条街。
“今天这是怎么?”上千的百姓在一旁远远地看着,议论纷纷。
“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今天来贵人了。祝大官人,祝大官人来了。”
“祝大官人,你老在开封府当差,耳目灵着呢,你老给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身书吏打扮的男子矜持地跟周围邻居拱拱手,“这个我还真知道。”
“祝大官人,你赶紧给说说,这都看了一早上,一水的绯官袍,还看到了几位紫袍。”
不愧是天子脚下,知道绯色官袍是六品以上,紫色是四品以上。国朝文官品阶很值钱,六品算是“中级干部”,四品已经是“高级干部”。
“紫袍官人,等着吧,还有让你们吓一跳的贵人。”祝大大人故作神秘地说道,把周围百姓的心勾得更痒痒了。
看着周围百姓们脸上讨好、哀求的神情,祝大官人心情舒畅,正要开口解释一番,突然看到一个“熟人”,连忙远远地拱手弯腰施大礼,神情非常地恭敬。熟人也看到了这边,只是点点头,跟着官轿匆匆地走进长庆坊。
“祝大官人,那是你的亲戚?”有好事者问道。
“我要是有这样的亲戚,那就是祖坟冒青烟了。知道那位是谁吗?开封府通判鞠大人的知宅。”
周围的百姓倒吸一口凉气,开封府通判,妥妥的六品官,而且是开封府地面上的现管官,对于他们这些平头百姓来说,就是天了。大家对今天在长庆坊发生的事更加好奇了。
“祝大官人,这长庆坊只知道住着一位大贵人,今天看这阵势,难道是位相爷?”有聪明的人猜测道。
“你这杀才,还真让你猜到了。没错,长庆坊住的是是梁内相。”
“梁,梁内相?”有知道的人牙齿都在打颤。
也有不知道的人,还在那里追问:“梁内相,哪位梁内相?”
祝大官人不屑地看了一眼那些愚昧无知的人,朗声说道:“当然是检校太傅,中太一、神霄宫使,镇东、河东节度使,都知内侍省事,梁内相。”
“原来是这位隐相,难怪往日里正坊侯都不让旁人靠近长庆坊。今天梁内相府上有什么盛事?”
“当然是大事啊,梁内相要收继嗣子,今天是行礼的大日子。”祝大大人抚着胡须说道。
“嗤-嗤,宦官收子,呵呵。”有人忍不住出声嗤笑。
“谁,谁在笑?不想活了?”祝大官人黑着脸大声训斥道,“不知道今天有内侍省的中使和皇城司的官差出入?要是刚才谁的嗤笑被他们听到一耳朵,整条街的人都能给你发配了。你知不知道?”
“说得太邪乎吧。”终于有人忍不住出声了。
“张三,我就知道是你。你以为你读了几天书,就自认为是进士官人了吗?居然敢在这里嗤笑,大放厥词。”
“我怎么敢呢?”被祝大官人的气势一压,张三缩着脑袋,往他人身后躲。
“你知道不敢就好,就是进士大官人都不敢在背后非议梁内相,你一个穷措大,休得再胡言酸语,免得拖累了街坊邻居。”
“祝大官人,休得管那腌舍货,你快给说说,梁内相府上这收继嗣子的事情。”
“哼,且放过你,要是再敢胡言,我拿了你去祥符县。”看到是左近老者,有侄儿在应天府当官,有些背景,祝大官人不敢驳了他的面子,借着台阶下,继续说道:“你们可知,梁内相收继的嗣子是哪家的骨肉?”
“谁家的?”
“苏学士家的。”
“我的道尊天爷啊,苏学士的骨肉?这可真是,我的三清天尊呦。”
“祝大官人,是苏学士哪位后人的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