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中折腾了这一阵,景若也是困极,在落笳安抚下不久便睡去。落笳直等到她睡沉了才闭门离开,回到自己房中,翻来覆去想着都是景若的话,觉得可叹又可怜,大半夜都没睡着,索性起身练习心法,不觉便是天亮
第二日景若再未提起此事,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除了服药昏睡,依旧沉默少语。落笳也便不再提,只是怕她再想起伤心事于养病不利,搜肠刮肚想些逸闻趣事,闲来说给景若听。落笳本是十分沉静的人,不善讲笑话,戏谑调笑最不在行,往往讲到一半,自己都觉得无趣,深悔当初自己没从马青梅那个小丫头那里多骗点故事
还好景若倒未曾嫌弃,有时听完还会淡淡笑一下。虽不知她是真觉得好笑,还是不过礼貌敷衍,饶是如此,落笳也觉察到景若对自己的态度渐有变化,心中大感欣慰
调笑之余,落笳却没有忘了张郎中的话,除了每日按时煎药,也窥机会用内力帮景若治病
只是她才开始修炼这门心法,还不甚熟练,而对于如何用内力医病,也只是略知皮毛,所以不过是用内力疏通经脉,增强药力罢了
景若初时还懵懵懂懂,不明所以。但她毕竟精通医术,稍一思索便明白落笳用意,皱眉道:“不用这样,我自己慢慢吃药就好,你这样过于耗费内力,于身体大为不宜”
落笳这才想起来,解毒之事还未告诉景若。只是这中间颇有些涉及烟霞宫机密之事,不知从何说起,落笳沉吟片刻,还是决定和盘托出。她从没想过要瞒景若什么,况且景若也非江湖中人,便是知道也无妨。于是便从头说起,自己如何毒发,又如何想起儿时所习心法,及至再醒来,余毒已经尽去,全都细细道出
景若听的十分专注,眼中时而惊讶,时而担心,一直听到最后,才长舒口气道:“原来那晚竟如此凶险,可惜我当时一点也不知道,也没能帮你”
落笳笑着摇头道:“哪里,我才是因祸得福”
景若想了想又问:“是魔教的心法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呢?”
落笳耐心解释道:“正教的功夫,多是循序渐进,因而练起来颇费时日,但根基扎实,不容易出岔子。而魔教练功唯求见效神速,所以多借助歪门邪道,初时进境飞速,但越往高处,便越容易走火入魔,轻者武功尽废,厉害了便是连命都搭进去”
景若紧张道:“那,你怎么知道那无名典籍上的不是魔教心法?”
落笳微蹙眉,这个问题也是几日间一直萦绕在她心头的,只得无奈笑道:“其实直到现在我也不太肯定。长辈们怀疑那是魔教心法,多是因为这心法开篇就要求将武功尽废,内力散去,才可以开始修习,实在是与一般功法太不同。但因之前从来没有人敢于冒险一试,所以这些也只是猜测。但我因机缘巧合,得以修习后,却越发觉得这心法奇妙无比,绝非邪魔一道。虽然与烟霞的心法完全不同,但又仿佛与有相通之处”落笳边说边又陷入沉思,其实最后这一点,才是她这几日百思不得其解。若非如此,她的进境也难以如此之快,虽然是初练习,却得心应手,顺利非常
景若却不大明白这各家心法有何不同,听了半天,还是不甚放心,坐起身道:“我来帮你诊脉吧,看看是不是真的余毒已去”
落笳便坐在床沿上,伸出手来。景若用心把了脉,笑道:“果然已经恢复如初,若是我用药,恐怕也难以如此奇效”
落笳诚挚道:“阿若不必谦虚了,你的医术我已见识过”
景若听到这夸赞之言,倒有些害羞,眼帘微垂,几丝秀发便从耳后滑落。落笳伸手帮她拂起,却正与景若的手撞在一处,两人不觉都是一怔,四目相对,景若的目光如蜻蜓点水般飘忽闪躲,慌乱将头发绾起,脸却早已飞红
落笳也觉得双颊发热,怕被景若发觉,赶忙站起身来,头也不回道:“我去看看小二把药煎好没”
在客栈调养休息了几日,景若精神渐好,便与落笳商议不如早日启程
落笳知道景若是怕耽搁自己时间,但也不忍心让她抱病在途中颠簸,温言道:“不急在这几日,还是先养好了再说,千万别留下病根了”
景若却争辩道:“我的身子自己最清楚,与其在这里,还不如早早回到长安安心养病”
落笳想想倒也有道理。在这小客栈中虽然安静,但对景若而言,恐怕还是不甚舒适,况且刘有定的同伙也许还在追杀自己,早日送景若回到公主府中才是最妥当,如此考虑下来,也便答应明日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