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仍保有大唐遗风,坊是坊,市是市,瓦肆勾栏与百姓居所泾渭分明的长安城不同,东京汴梁早已坊市混居,热闹中却又不失秩序。
街上行人如织,路边茶馆酒肆之中多有临街而坐,探头向外的各色人等,无一例外的眼巴巴盯着街首的方向,也不知在看些什么?
黄巢与白易行早已换了一身装扮混迹在人群之中,黄巢打扮成一个身材高大肥壮的富商,一身足以遮掩腰间混金铁链的肥大锦袍上布满铜钱纹,远远望去就是个行走的钱袋。
白易行则戴上了一张面具,伪装成了一个相貌勉强能算得上清秀的白衣秀士。
衣服与面皮都是黄巢提前备好的,至于来源,白易行没有问,反正不问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路数。
“接下来我们要去哪?”白易行嘴唇不动,传音问道。
没办法,这张面皮相比白易行原本的脸型稍小了一些,稍有动作面上便立时会出现几丝褶皱,瞧来诡异无比。
黄巢大摇大摆,一步三晃,将一个满身铜臭的跋扈土豪演得入木三分,活灵活现,他一边仰着脑袋用余光左瞧右看,一边粗声粗气道:“当然是先找个落脚的地方。”说着,眼睛突然一亮,指着右手边道,“就是这儿了!”
白易行侧头右望,只见一杆高约十余丈的酒旗插在一只独角石兽背上,旗上三个大字随风招展,猎猎作响。
齐云楼。
黄巢双手叉腰,偏着脑袋对着富丽堂皇,光是一个滴水檐就延伸出去将近一丈长的云上楼上看下看,越看越是顺眼,哈哈笑着抓住白易行手腕抬步迈上刻满云纹的石阶,向里走去。
早有一个肩头搭了块雪白毛巾,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岁的矮胖小二躬身接着,白易行与黄巢每上一层台阶就要说一句诸如“一步登天”,“二龙戏珠”,“三阳开泰”的吉利话,等两人踏上第九级石阶时,小二刚好喊到“九九归真”,凑成一段完满无缺的马屁。
黄巢一把揪住小二领口,从腰间掏出一枚金瓜子丢进他怀里,笑道:“少磨点嘴皮子,快去安排两间上房,再整治一桌酒菜才是正经。”
小二握住金瓜子,一张天生就带了几分喜气的圆脸顿时笑得更加灿烂,高声唱了个肥喏道:“二位客官是想在屋里吃,还是在楼下吃?”
白易行瞧得有趣,促狭心起便道:“屋里吃和楼下吃有什么区别?”
本意是想捉弄一下这小胖子,却不料小二想也不想便毫不犹豫得流畅接道:“楼上吃清静就是收拾打扫需要点时间,难免会打扰客观休息,楼下吃方便,就是人多、嘈杂难免乱些。”
白易行见他对答如流,更觉这小家伙机灵可爱,有心逗他多说几句话,便笑着问道:“那你建议我们在哪吃呢?”
小二挠了挠脑袋憨笑道:“若是往日,坐在哪里自然是客官自己说了算,只是今日咱们东京有一桩大热闹可以看,所以小的以为,若是二位客官有心瞧上一瞧,便在屋里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