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起的颇为喜庆的绿帽龟公虽然长相猥琐不堪,办起事来倒是颇为麻利,不过盏茶功夫,大厅中便陆陆续续站满了莺莺燕燕和后堂帮闲。
来旺还十分细心的将姑娘们和糙汉子分做泾渭分明的两个队列,中间隔了五尺来宽的空地上摆上了一把黄花梨木太师椅。
来旺抓住袖子使劲擦了擦本就光可鉴人的椅面,冲着高俅谄媚笑道:“高相公请坐!”
依他的见识自然是不知道“开府仪同三司”这个官到底是有多大的,但是既然刘嬷嬷和种公子都称呼这一身阴气的老者为相公,那自己跟着这么叫必然就不会有错。
高俅神色玩味得扫了来旺一眼,玩味道:“凭你的本事,做个龟公可惜了。”
来旺被高俅那双深不可测,看不透喜怒哀乐的眼眸扫过后没来由从心底涌起一股惧意,情不自禁垂下头去,待听到高俅这句似有心又似无意的夸赞后,直接吓得一个哆嗦,当即跪倒磕头如捣葱,嘴里不住道:“相公饶命,小的生就一条贱命,除了有点迎来送往,侍候人的本事,别的啥可都不会啊”说着抖抖嗖嗖抬头偷看了面色如常的刘雨霖一眼,带着哭腔道:“小的打小就跟在刘嬷嬷身边,除了偶尔偷奸耍滑,占点姑娘们的小便宜,可是一件歹事都没做过……”
高俅本就是随口夸赞一句,如今反被来旺这一阵语无伦次的鬼哭狼嚎弄得一头雾水,听了半天才依稀猜出他是误会自己怀疑他就是那个自己要找的钦犯,一时间倒有些哭笑不得起来。
刘雨霖厌恶得翻了个白眼道:“瞅瞅你那没出息的样子,赶紧滚一边儿去,别耽误高相公与种公子办正事!”
来旺如蒙大赦,连忙屁滚尿流得爬起身子,三步并作两步窜到一边,却并不走远,老老实实站到最远的厅柱旁,一句话也不敢再说。
被脑路清奇的来旺这么一搅,大厅中原本有些凝肃的气氛顿时松弛许多,红姑娘们纷纷掩唇轻笑,香风浮动更添几分丽色,跑堂伙夫护院等人本就隶属来旺管辖,自然不敢那么肆无忌惮得笑出声来,但只要看看他们个个脸色通红如同猪肝,便知道也是在辛苦忍笑。
高俅目泛寒光从面前一众桂花楼徒属的身上一一扫过,突然清咳一声,大厅中旋即鸦雀无声。
种溪双手抱胸与刘雨霖并肩而立,一言不发得站在高俅身后。
两人既无任何眼神交流,也无半句口头调笑,明明中间只隔了半尺远,却形同陌路,宛若不识。
不明真相的还以为两人是因为之前一番争吵而暂时闹掰,但两人自己却心知肚明,当刘雨霖伸手接过高俅递过得那副四千飞天图时,桂花楼便与种家彻底决裂了。
从此以后种家再不是桂花楼在西北地域的保护伞,桂花楼也不再是种家的后花园。
许多被双方合力掩盖多年的旧事,今日也将在这大厅中缓缓摊开画卷。
刘雨霖悄无声息的轻轻叹了口气,种溪则眸光变幻,意味难明得瞅了一眼依旧矗立在大门前的年轻和尚。
暗流涌动。
高俅突然伸手指了指红姑娘队列中最中间的一个身穿一件白色襦裙的女子,轻笑道:“如果老夫没有猜错,你便是那个芳名远播,艳压群芳的桂花楼头牌,李小小吧?”
种溪眉尖一动,暗道一声:来了!当即收起满腹思绪,打起十二分精神静待下文。
相比之下,刘雨霖便气定神闲许多,俯下身子爬在高俅耳畔,胸前两团风姿摇曳得丰满越过椅背几乎完全贴在了高俅后脑,看其姿态似是耳语,偏偏声音又不大不小刚好足够送到在场每一个人耳朵里:“高相公好眼力,她便是我桂花楼最大一棵的摇钱树,也是把号称花丛老手的种公子迷得晕晕乎乎的李小小!”说罢,冲着女子微笑摆手道:“小小还不快过来,高相公唤你呢!”
种溪眉宇间有一丝阴戾一闪而逝,冷哼一声道:“刘嬷嬷小心闪到腰,你胸前那两堆肉没有两斤也得有一斤半,就你那弱柳扶风,引得多少须眉男子垂涎三尺的小蛮腰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刘雨霖咯咯娇笑道:“多谢种公子提醒,不过妾身这条水桶腰哪比得上我们家小小不盈一握,谁不知道种公子当初对小小一见钟情便是看中了她这细比花枝的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