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们这些小孩子来说生死是很遥远的事情。
这话从付锴嘴里说出来阮之南他们都愣了。
愣了之后半天才各自找个地方靠下坐下。阮之南毕竟从小在刑警大队串门玩,稍微见识多一些问道“现在在抢救还是已经确定……”
警察把付家几个亲戚给逼到了另一个房间喝令他们如果再不配合调查甚至辱骂警察,就会对他们实施行政拘留。那几个中年男女才稍微安生一点但就在隔壁小房间里大声打电话。
付锴看了他妈妈一眼,说道“嗯早上起来我发现的。我叫了救护车救护车来了以后说不用抢救了……最起码已经死去几个小时了。就让我报警,警察过来了。”
一位老警察拿着几张声明过来“我刚刚问了你姑姑她签了解剖协议,你和你妈妈也都签一下在这里。”
傅从夜问了一句“怎么死的?猝死还是摔到了之类的……”
付锴一边签字一边道“……大概是呛死的。我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他躺在床上,吐了自己一脸一身枕头上也都是,估计是喝了太多,然后被呕吐物给呛死了。”
阮之南忽然道“如果这要是解剖岂不是要切y字,气管胸口全剖开么?而且我看这儿写了还要查死前食物那……那要切胃的啊。”
付锴没太懂“是我那几个姑伯叔非说……呵非说是我杀了人,闹着要解剖要立案。警察那边也是没办法了。”
阮之南道“如果是这种比较明晰的死法,一般就是拿头发测个毒,然后检查外伤就结束了。很多家属都不愿意解剖尸体到这种地步……这就算死后开膛破肚了。就算是最后解剖完之后给缝上,其实也会看起来很恐怖……遗体告别的时候脖子上缝合都会非常狰狞,很伤害家属感情的。说句难听的,你那几个亲戚压根不在乎你爸,就是想找事儿。”
那老警察一边检查签字,一边看了阮之南一眼“我们已经初步排除他杀了。以前都是我们觉得有疑虑,要解剖做死因调查,家属哭着喊着不让剖。你们家亲戚这种上来就指责小孩杀人的,非要解剖的,也真是少见了。你一个看起来十来岁的小姑娘,还挺懂啊?”
老警察回到台子后的桌面上开始做登记,阮之南趴在台子上,有意套近乎,笑着说“江陆以前在这儿做刑警的。叔叔你认识他吗?”
老警察一边在那儿按键盘,一边说“江陆在这儿干了三四年吧,我以前是他领队。他的孩子不还小么?哦,你说是舅舅你、是江枝北的闺女?”
阮之南笑“看起来不像么?”
在帝都各分局支队刑警里,江枝北作为传奇人物业界大佬,要比她那两个兄弟有名不少。
主要是阮之南那两个舅舅,相比于做警察……更像是做官。
但江枝北一直在一线,又是女刑警,再加上去年夏安的陈年大案一破,跨越二十年追踪犯人的消息出来后,不止电视上开了几次发布会,攻坚行动组也天天往各个分局发学习资料,开疑难沉案攻破研讨会。光周末开会写报告,各个分局就写了好几次江枝北经手的案子,都看吐了,他们要是不知道就怪了。
老警察都笑了“真的假的,江枝北的闺女。那这死者是你什么人?”
阮之南“我发小的爸爸,叔叔人很好,我们挺熟的。我就上个月还去这个付叔叔家吃饭了呢。”
鲁淡满头问号。
上个月去付锴家吃饭?
就是傅从夜把人踹进垃圾桶那次?
她能不能别满面笑容说的跟串门似的。
鲁淡正想开口,傅从夜拽了他一下,对鲁淡比了个口型“别说。”
老警察本来不信,一边在那儿登录信息,一边跟她聊天,聊了好一会儿才笑道“江陆跟我关系也就那样,我自认带过他三四年,他走了之后从来没找我吃饭过,过年过节也从来没串门过。不过毕竟你妈还是有名,我年纪比她大多了,现在都退到十八线来给你们办这些事儿了。”
阮之南笑“那我该叫您一声伯伯。伯伯我就想问问,现在解剖要排么,是不是最起码还要排三四天?主要是您也看到了我发小那帮亲戚,要是不早出结果,他连家都回不了了。”
老警察挑眉头看了她一眼。
阮之南笑“我就是想说,南桥这边杂案也多,相比于那些连尸体身份都找不到没人领的解剖,这个提前办了也省的那帮亲戚再来警局闹。一旦定论说是排除他杀,我们也尽早该办礼办礼,该火化火化,早点弄完。而且我发小才上高一,周一还要上课呢。”
老警察看向付锴。
刚刚闹得最厉害的时候,看他妈妈惊吓的实在不顶事,就让他叫别的亲戚来。结果他就叫来了这女孩,显然两家关系很近。
也就是早排解剖的事儿,否则等到这女孩又给江陆打电话,江陆再打过来让他帮忙,还要跟江陆客气,真没必要。
老警察没说什么,挥了挥手“付锴是吧,你边笔录做完了,我们可能要问询你的姑姑叔伯之类的,如果他们提到了疑点,你下午还要过来配合调查。行吧,先回去换身衣服吃饭吧。等我电话。”
等把最后一点手续办完,付锴和他妈妈就可以先一步离开警局,那群屋里的亲戚从玻璃门看到他们一群人离开,推门就要出来闹,有几个年轻警察被他们吵得脑子疼,吼了一句就把他们推回屋里。
付妈妈看起来有点恍惚,付锴很温柔的跟他妈妈说话,因为付锴他爸死亡的时候,只有付锴在家,所以他妈妈做完一次笔录就不用再来了。
阮之南侧耳就听到付锴劝他妈妈回住的地方,等他晚上确认没事了就回去。
付锴说话的模样,看起来真像个保护妈妈的大人了。
阮之南忍不住也看了傅从夜一眼。
很多人能变得成熟,正是因为经历坎坷却没人能依靠吧。
他们打车的时候,鲁淡也胳膊肘顶了一下傅从夜,小声道“为什么刚刚不让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