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陡峭难行,到处都是粗壮的参天古树,阴阴蔽蔽遮罩着山峰,荆棘杂草遍地,根本难以分辨,哪里是路,哪里是沟。
正逢烈阳悬照,蛇虫鼠蚁都行至草丛林中纳凉,野猪豺狼时有出没,真可谓无一处不让人胆颤心惊。
这样的荒山野岭,看来确实是少有人迹,已经成了野兽的天堂。
也难怪古人均要聚城而守,结寨而居。
吕布已经为自己的草率决定有些后悔了,好好的大路不走,偏偏要走什么山路。
一入山林深似海,何处方是绿尽头
幸亏吕布有着相当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才不至于在这样毫无标识的山林中迷路。即便如此,在无数次与野兽的战斗与逃亡中,众人也早已是身心疲惫。
吕布重伤未愈,此时只感觉腹痛难忍,气力大是不继。
杨修看天色尚早,还是正午时分,这炎炎夏日的,也实在是难以继续赶路,便道:“主公,你看这天气实在炎热,我等是否稍作休息,再行赶路?”
吕布强忍着腹痛,不欲让他人知晓,道:“也好,便再次休息半个时辰,小心虫蛇野兽。”
杨修点头,又向众卫兵道:“原地修整半个时辰,清扫四周小心虫蛇。”
众人走了大半天山路,一路披荆斩棘,搏斗野兽,此时早已疲惫不堪,各自躺在阴凉处,不时尽都进入梦乡。
迷迷糊糊中,杨修但觉脸上凉意点点,幽幽醒转,见天色阴沉,零星几点雨意酝酿。
杨修赶紧叫醒众人,若是下雨,这山林中更是难以行走。
待叫吕布时,却如何也叫不醒,杨修大惊,一摸吕布额头,烧如火炭,再看他面色情形,更加不堪,脸色蜡黄,嘴唇青紫,如染难愈大病。
杨修一时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一旁卫兵叫道:“你看将军腹部。”
杨修这才注意到,吕布腹部外袍已被血迹浸湿大片,众人连忙解开衣袍查看。
却见原来已经愈合了八九分的腹部伤口,只因没有继续用药,又没有清洗,又已经感染,这几日又是连番颠簸流离,更是挣破了许多愈合之处。
“我等不善医术,又在此荒郊野外,这可如何是好?”
杨修慌忙道,心中急切溢于言表。
一名卫士忽然捧着一丛杂草,走近杨修道:“启禀大人,我原本是个猎户,若逢伤口化脓,常用这这鱼腥草去毒,甚有效果,大人不妨一试。”
杨修大喜道:“那你快来给将军上药。”
卫兵将鱼腥草放入口中嚼碎,强忍其鱼腥之味,将嚼碎的草药敷在伤口之上,并扯下衣襟包扎妥当。
杨修满意道:“你很不错,叫什么名字,何方人士?”
卫兵道:“启禀大人,我叫王凌,太原祁县人。”
杨修点头道:“原来也是并州人,那你便负责照料将军。”
王凌大喜道:“定不负大人之托。”
杨修又命卫兵斩断树枝,用绳索绑合,做成简易担架,让人抬着吕布赶路。
幸得卫兵有十几人,三班轮换,倒也不至于累坏了人。
卫兵王凌一路上十分尽心,见天色不好,用树木枝叶做了雨披,护在吕布身上,道:“大人伤口最怕见雨水,还是提早防护为好。”
杨修道:“你还挺细心,你既是太原祁县人,你可认识王允?他也是祁县人。”
王凌面色稍变,道:“实不瞒大人,我乃是太原王氏旁支,若看辈份,王允应该是我的族叔。”
杨修也是面色一紧,道:“你既与司徒王允有血缘之亲,为何不攀附王允,反而落身于禁军之中,禁军虽然临近天子,但实非上进良途。”
王凌道:“大人有所不知,王允打压旁支,全不给我等上进之门路,若非原并州刺史高干与家父有旧,我恐怕还在山中猎熊。”
杨修道:“王允果然是真小人,你放心跟着我家主公,必能让你一展抱负。”
王凌道:“大人已知我是王允族亲,却还敢让我看护将军?”
杨修笑道:“你若存心不说,我等谁人能知?你既然能堂堂正正说出来,必定是心中全无苟且之事,你既能光明磊落,我怎可小人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