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经由上次的事,厉斯年很惧怕陈情。他的伤还未好,陈情力气又大,挣扎不能,只得惶惶地说,“我、我只是……想……给我爸……找个辩护律师。”
可他越过陈情直接找这位秘书姐姐,似乎……把陈情惹怒了。
“我昨天,跟厉江容说的很清楚。我找。”陈情恨恨地咬牙,字字顿顿都透着愤怒,“还敢威胁我?”
“你、你找吗……”
时迩凉凉地说:“厉斯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蹬鼻子上棠芯最lq帅最高的侯哥整理脸了是吧?你这个人怎么都不知道感恩呢?上次要不是少爷到得及时,你估计现在不成植物人也缺胳膊少腿了。厉江容谋财害命在先,还威胁我们不找辩护律师就不伏法,这么厚颜无耻,能答应你们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吧?见好就收不行吗?”
“我……我不知道啊,”厉斯年怔了怔,木讷地望着姜意禾,“我不知道你们找辩护律师的事,你们……你们真的找了吗?”
姜意禾无奈地耸了耸肩,从地上捡起纸笔,“我刚想跟你说这个的。我也刚知道。”她把记录好的口供交给陈情身后的律师,“我大概记录了一下,里面还有一些细节,希望对你们有用。”
张律师草草地浏览了一遍,喜出望外:“这个很有用。”
姜意禾眉梢轻扬,得意地瞄了陈情一眼。还没来得及邀功,张律师直接一盆冷水扣在了她头上:“但目前没有强制证人出庭的规定,也没有规定证人不出庭需要承担的法律责任……”
姜意禾:“……”
张律师看了看厉斯年,又解释:“但是,证人确有困难不能出庭的,经法院许可可以提交这种书面证言。具有法律效力的。”
这个律师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
陈情提了提厉斯年的衣领:“听到了?”
“听、听到了……”厉斯年吞了吞口水,点头如捣蒜,“书面的……也生效是吗?”
“对。”张律师说,“现在有了这个,到时候向法院申请就好。”
厉斯年再也不敢不配合。
陈情撒开厉斯年,转了转手腕儿。他转眸,冷冷地横了她一眼。
“……”她悻悻地朝他笑,“你不表扬我?我说动他了。”
他没说话,给她一个“回去收拾你”的眼神,不过显然神色稍松。
厉斯年疑惑未消:“可……我爸没告诉我……辩护律师的事啊。”
这也是姜意禾发现的疑点。
明明昨天陈情就为厉江容安排好了律师,还把他本人交过来亲自谈,然而厉斯年作为他的儿子却对此一无所知,他们父子俩至今还在以这种拙劣、无赖的理由为要挟。
姜意禾之前在厉斯年住院期间找他谈过。一开始厉斯年闭口不谈,但是他并没有否认父亲的罪过。后来姜意禾向他提议也许找个辩护律师或许可以减刑,还有斡旋的余地。
厉斯年才终于松口。
其实厉斯年也不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告诉姜意禾,他只记得沉船事故发生的当晚,厉江容匆匆地赶回来打包行李,第二天带他们全家离开港城,逃之夭夭。在外漂泊逃亡的十几年里,厉斯年知道了厉江容原来在为那家旧船厂工作,还在那艘发生事故的轮船上当过船工。
他们家祖辈信佛,许是怕罪孽深重,孽障牵绊,厉江容经常会去山庙烧香。有次厉斯年跟着厉江容一同前去,无意听到了厉江容跪在佛脚之下的忏悔
如果那个孩子还活着,他应该与厉斯年差不多一般大了。
当年的事故致使除了陈情妈妈之外,包括船工在内的几十人葬身大海,厉江容是导致这场灾难的刽子手,即便,他是受人教唆。
这很严重,厉斯年明白。
陈情他们缺的无非就是这一份证词。
厉斯年还是不懂,为什么前阵子厉江容一直嚷嚷着必须要挟陈情为他找辩护律师的事情,在昨天解决后,厉江容并没有告诉他任何。
“厉江容在哪?”
“他下班会来这边接我……这边是郊区,交通不便,我也受伤了,自己回不去。”
“他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你?”
“我也……不知道。”
“几点过来?”
“五点。”厉斯年看了看表。他五点下班,往常这个点厉江容就会打电话给他,而现在已经过了五点半了,“正好你们都在这里,不如叫我爸过来……面谈吧?”
陈情隐隐不安,脸色沉了三分:“时迩,打个电话。”
“是。”陈情一个眼神,时迩基本上就知道他要做什么。
陈情这几天找了人盯着厉江容,时刻关注他的动向。但今天从头到尾的一切,都很不对劲。
“厉江容今天去了趟港口那边。”时迩喏喏地回复。
陈情心中的不安感更甚。
“我这就去查。”
时迩匆忙又拨出去个电话。
张律师坐在厉斯年对面,就姜意禾写的笔录询问了几个问题,在旁边稍作记录和批注:“厉斯年,你知道厉江容买船票的事吗?”
厉斯年摇头:“不知道。”他悻悻地看了眼陈情。
陈情全程黑沉着张脸,显然被彻底激怒了。
陈情肯定觉得他们父子俩合起伙来在耍他。
看起来的确是这样……
时迩挂掉电话过来,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陈情的脸色:“我问了,那边说会帮忙查。”
“嗯。”陈情颔首。
他疲惫地阖眸。
希望厉江容别是要跑才好……
“厉江容什么时候来接你?”
“五点……”
“五点?”时迩厉声,“我们少爷约好和厉江容六点见面的,厉斯年,现在马上六点了,你居然说厉江容五点要来接你?你们父子俩一唱一和,唱双簧啊?到底有没有一句实话?”
“他说了……来的。”厉斯年喏喏道,“我、我打电话问一下。”
“别,不要打电话。”
姜意禾按住厉斯年的手机。
“他会来的。”她的表情和语气都十分严肃,“厉江容会来,但不仅仅是为了你来。”
“什么意思……”
“你告诉了他我下午要跟你见面吧?”
“我昨晚跟他商量过。”
果然,她想对了。
“他或许是为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