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待自己真的不薄,她的潇儿她的潇儿竟然没有死!
皇宫内的长眠寝殿内的大火,甚至是那具烧焦之后已然难辨面目的尸体一切必定都只是假象又或是噩梦一场,瞧瞧她的潇儿,不正活生生在眼前吗?
飒若杨柳的身姿,万物难掩的气势扬鞭策马长剑出鞘全都是记忆中的模样……慕容合目光追随战场之上的白衣女子游走看她剑剑直逼敌人要害,干净利落一击即中即刻收手鲜血却是连衣摆都未染,干净清爽的完全像个异类。
她目光贪婪一定未动
她呢?浑然未觉视线只锁定眼前的敌人。
剑出,腕转马蹄后撤的同时又一魁形大汉轰然倒地。杀着,退着慢慢离慕容合藏身的草丛越来越近。
终于在不知道已经结果了多少条人命之后,白衣女子侧颜一转,往慕容合藏身之处看了一眼。
那对璀璨如天边星子的明眸,不蕴含任何感情的,轻轻看了一眼。这一眼,却让慕容合心底“咯噔”,狠狠颤了一下。
这张脸……
不是潇儿……
怎么会呢?!
白衣女子很快收回目光,脚轻轻一夹马肚,往战场中央去了。慕容合却像被人点住了周身穴位,动也不能动了。
之前失而复得的狂喜还在心尖跳跃,细细咂摸时,尚能品尝到其间甜甜的味道,怎么才一转眼的工夫,得而复失的震惊就如晴天霹雳,把她整个人都劈晕,整颗心脏都震麻了!
不可能!一定是自己眼花看错了!那个人绝绝对对是潇儿!
慕容合胡乱抓了把身边人的衣袖:“战场上那白衣女子,她的容貌方才你可看到了?”
副将一愣:“没……属下未曾注意……”
他刚才一瞬不瞬盯着战场之上双方形势,按照慕容合早前吩咐,瞅准时机杀入来坐收渔翁之利,哪有时间去看什么女子?
“现在看,马上!”
慕容合语气急切,副将哪敢违命,虽然心中对于慕容合这不合时宜的命令十分不解,却还是老老实实在战场上搜寻着白衣女子的身影。
幸好,一眼就看到了。
“哦,是她……”
副将口气恍然,慕容合闻言一喜:“你也识得她对不对?之前在中楚皇宫之内,她可都与你们打过照面的……”
“公主恕罪,这位楚将陆煜捷的夫人,属下之前未曾见过……”
等等!陆煜捷的夫人?胡说八道什么,她分明是潇儿,哪是什么陆煜捷的夫人!
“不过之前属下有所耳闻,陆煜捷有位爱妻,人唤陆夫人,容貌秀美身姿卓绝,更为难能可贵的是她武艺高强,智谋无双,常年跟在陆煜捷身旁随军出征,是位不可多得的贤内助。”
“哪里来的什么陆夫人?!陆煜捷他光棍一条,至今未娶。那个人……她分明就是潇儿,是潇儿!”
慕容合的指甲掐进肉里,副将却是不敢怒,亦不敢言,只敢硬着头皮低声争辩:“公主,您定是看走眼了,关于这位陆夫人,早前我军安插在陆军的卧底也有过画像传出,那样貌……与已逝的中楚公主全无相似,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一张画像能说明什么,你可与她打过照面,可与她说上话且有过更深切的了解?!你们对此一概不知,凭什么胡言乱语,胡说八道!”
无辜的副将看着暴怒的慕容合,心里真真是有苦说不出。
是我要说的吗?明明是你抓着我非要问的,现在说了实话还要被骂,我招谁惹谁了这是?即便画像与本人有些微出入,大体总不会相差太多,还能真如您所说的活生生从一个人变成另外一个?那才是荒谬,荒谬至极好不好?
一主一副在这儿争得面红耳赤,几步之遥的战场上呢?尸体横陈、哀嚎不绝,战斗已然接近尾声。
白衣的女子身边紧紧跟随着她的夫君陆煜捷,两驹并驾,冲向了南泱主将的保护圈。
一前一后,你攻击我掩护,他们的配合天衣无缝、默契十足,直到胸前猛然一凉的瞬间,那位南泱主帅脸上还写满了震惊,至死未能合拢的眸中全是不可思议。
身死坠马,只在一瞬。陆煜捷和身边人对望一眼,双眸中盛着的,尽是不合时宜的温柔宠溺。
主帅身亡,南泱军大乱,陆煜捷夺过战旗,掷地高呼:“放下兵器,降者不杀!”
慕容合闻声抬头,数月未见,陆煜捷早与她记忆当中的不同了。
文隽面容上蓄起了胡须,不见粗旷,却消减掉了原本的书生气,变得成熟而稳重。慕容合以前只觉得他有大将之才,今日一见,才惊觉他更有大将之风。身骑骏马,手握战旗,精壮的身躯,坚定的眼神,无不给人以可信赖的安全感,甚至只是看一眼他裸露在盔甲之外的些许古铜皮肤,都会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是可以依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