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林琨其实做好了挺多准备。10比如被他们家小朋友一巴掌糊在脸上或者直接扔出电影院。
但爆米花吃完了,于笙也没动。
那只手掌干净修长手指不自然地微微屈起一点儿,叠在他的掌心上。然后忽然扣过来。工作日的场次上座率不高他们特意买了最后一排,附近几排除了角落的座位都空着,没什么人注意得到他们。
贴过来的气息毫无预兆。
靳林琨心跳轻滞只来得及在进入高潮的电影节奏间抬手把人抱住。少年的肩膀微微绷着掌心比平时还要凉一点,微潮,牢牢攥着他的手。
于笙每次这种时候都会格外紧张而且要求还很严格,被亲的人得比他还要更紧张。靳林琨觉得自己显然能完美达到这个要求。他们家小朋友每次主动亲上来他都觉得自己的心跳快得都要飞起来了。
中间的扶手收不起来靳林琨不着痕迹地挪了挪胳膊替他垫着有点硌人的扶手。倾过来的胸肩劲韧,心跳清晰地透过胸膛,一下接一下印落在他的手臂上。
电影的配乐渐进高潮光影变幻也愈激烈。于笙贴着他的嘴唇,轻声叫他:“琨神。”少年语气认真,平时清亮的嗓音压得低下来,只剩下一点柔软的气音。靳林琨不自觉地摒了下呼吸。
于笙牵了下嘴角没再继续说话,拽着他袖口更近地贴上去。
电影院漆黑,放映机就在身后不远的位置嗡嗡运转。光线远远落在屏幕上,映着飞舞旋转灰尘,投出一道温柔的光路。
男孩子的眼睛亮,迎着落下来的光,像是盛了条灿烂星河。
“这是个挺好的发展啊!”梁一凡觉得故事到这儿都完全没问题,有点纳闷:“所以为什么后来会变成他们俩又刷了三遍那部电影?!”
“三刷的时候我没能坚持下去,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最近刚考完一波竞赛初赛,特意赶过来全程护航、一直坐在电影院角落负责处理意外情况的岑瑞托着下巴,仔细思考:“二刷大概是因为他们俩亲的时候,那段剧情笙哥没看见。”
于笙看电影就很严格,要么干脆一整部电影都不仔细看,看完之后完全不能在脑海里留下成型的印象,要么就必须看完全程,一个镜头都不能错过。因为两个人之前选择的电影题材都不是那么合适,所以靳林琨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种意料之外的情况。可是小朋友认认真真看电影的时候,被光影勾勒出的鲜明侧脸,又实在太好看。好看得叫人忍不住想贴上去亲一下。
于笙忍了他三场,终于在第四场很干脆利落地把人塞在影院外等候区的按摩椅上,自己买票进了电影院。
梁一凡感慨:“惨绝人寰。”岑瑞:“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夏俊华记笔记:“所以这个故事是告诉我们,要谈恋爱的话,应该全程不打扰她,一起一个画面不落地看完吗?”
“”夏令营的群视频短暂安静了一瞬,梁一凡隔着屏幕虚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心点头:“对。”
刷电影就刷到了半夜,第二天于笙破例趴在桌子上,补了两节课的觉。
他的卷子基本不存在基础性知识的失分,各科老师都默认他该干什么干什么。一向大嗓门的历史老师没注意音量,还被自家课代表悄悄举手,表示近期流感盛行,为了保护各科老师的嗓子,大家都愿意在听课的时候更安静一点。在整个七班爱的护航下,于笙顺顺利利睡了两节课。然后在第二节大课间起来补充牛奶小饼干的时候,接过了体委屏息凝神双手呈上来的广播操表演名单。
“你们帮我看着一点。”体委屏息凝神,不着痕迹地给其他人打手势,“有任何生命危险立刻通知我。”毕竟于笙的座位就在窗户边上,虽然大家平时都是好兄弟,但体委依然担心他笙哥会忽然变身,把他像书包一样单手从窗户扔出去。
七班对于笙这种爱戴掺杂着敬畏的复杂情绪引起过不少外班人的好奇,隔壁班体委看见七班体委从晨练就开始祷告,忍不住问他:“你们不是都很喜欢你们班大佬吗,为什么还这么怕他?”“这不一样。”七班体委非常严肃,“你爱你爸爸吗?”隔壁班体委茫然:“爱,这有什么关系吗?”七班体委拍拍他的头:“你敢让他穿着草裙上台扭屁股吗?”
生动形象的比喻立刻让一群体育生感同身受地打了个激灵,不约而同地远离了仿佛已经英年早逝预定的七班体委。
班长硬是咬牙请假了三天,重担落在了体委身上。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体委在做好了全面的交代,详细安排了自己身后有关英语练习册等各项财产的分配之后,终于鼓起勇气,把报名表递了过来。
结果他笙哥不知道是没睡醒还是睡醒醒了但是没看清楚,拿过名单扫了一眼,平平淡淡:“行。”体委瞬间惊了:“”
虽然领操既不需要穿草裙跳舞,也不需要扭屁股,但三中是一所历史悠久并且革新意识非常弱、珍惜传统、非常不与时俱进的学校。到现在上课铃还是刺耳的老式小锤砸铁片,放学静校的铃声还是萨克斯的回家的那种。换句话说,就是他们到目前为止的广播操,依然还是那套支配了一代人的、赫赫有名的时代在召唤。
一上来就要做个仿佛“大海啊都是水”的动作的,中间包括了神秘的冲拳踢腿、空气蛙泳和僵尸跳,完全不能理解编操人心态的那套时代在召唤。
虽然本意就是来说服于笙同意领操,但对方答应得实在太快,反而让体委有点不知所措:“笙哥,你看到了吗?最上面一排的”“看见了。”于笙点点头,“我领操。”体委:“”
“怎么办。”边上的男生看着套了件明显大了一号的外套、喝着牛奶吃着小饼干的笙哥,有点忧愁地搭住段磊的肩膀,“我觉得我们笙哥好像和以前有一点点不一样了。”段磊把他的眼镜摘下来,抽了张纸巾草草擦了两下,戴回去:“仔细看。”男生更忧愁了:“完了,我们笙哥好像和以前特别的不一样了。”
最后还是老贺替同学们解了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