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康南部的边陲小酒馆,时下正值冰雪覆盖,大雪接连五日,玉树琼枝,六角雪花瓣从枝头跃下,锋利的棱角刺伤了江塞羡的脸庞,划出一道血痕,血滴在寒冷的空气中立刻凝结,江塞羡对坐窗前,温着一壶清酒,桌前几叠菜肉,结账时, 摸着兜里的钱,发现不够,抚摸着手指头的戒指。
虽说是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但没人识货也是白搭,看着这母亲生前的遗物,一只花玉卧兔戒,釉色唐棕绿。
这戒指卖又没人要,煮又不能吃,戴着也显骚气。真是鸡肋,不如——
他狠心摘下,但害怕店小二不识货, 于是偷偷放下,四下打量,趁店小二溜走的瞬间,立刻脚底板抹了油跑出。
与此同时,店内还坐着一名白衣客官,也注意到了江塞羡的行为。
冬天时节生意不好做,看着桌上留下的玉戒,想必也不是故意赖账。
这时店小二从厨房出来,发现江塞羡留下的玉戒,拿起冲出,却不见江塞羡人影,嘴巴一直碎碎:“什么烂货,吃霸王餐是吧。”说着店小二不停抱怨,“这寒天冻地的,没见过酒菜还占便宜的,看人模人样的,怎么是这样一个无赖。我做点小本生意容易么,还让不让人活了,各位在座的客官,要是看到这个人的模样……这破玉戒,大街上一个铜板子可以买上十个……”
白衣客官拿出多余的铜钱递给店小二示意其闭嘴,铜钱立在店小二前。你丫给我闭嘴,
店小二收了钱之后也不好意思再啰嗦,眼睛没有离开过大金宝知道此人来头不小。
白衣客官扭身继续坐在位子上,店里又拥入一群山贼来吃酒,店小二热情招呼,收拾桌面,白衣客官恰好起身欲要离店,店小二擦拭桌面, 玉戒滑落入白衣客官袖口内。
江塞羡素衣长衫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他是无家可归的呢。
“我要改命!”宁骑东海长鲸,不做居水中凫,江塞羡没说完,便知道对于一个亡国之奴的后代这四个字有多不容易。
这时一群山贼闯出,银晃晃的铡刀晃得人眼睛睁不开。
“要钱要命?”山贼刀指向江塞羡的脖子。
谁料江塞羡一把夺过山贼的铡刀,右腿一绊,逼问:我要你死。说着给人抹了脖子,其余山贼见状立刻放下兵器,顶礼膜拜,恭拥新主。
江塞羡被一伙山贼领到了一处山腰的道观。隐蔽于树林中,没有路,门窄小,进入观内也只是普通的陈设。
池上飘着死鱼,匾额题字“清师观”。江塞羡坐卧榻前,山贼小弟坦白了原由,前几日山贼头领因为风雪堵住洞口,堆雪太深无法入住,只得暂避借住道观。
“你不知道,那道观老尼晚上就对我们起了杀心,酒里下毒,好在我那大哥将酒倒入池中喂了鱼。老尼拔剑又要与我那大哥单挑,却不慎跌落山谷。”小弟解释道。
“好你个山贼,明明是你们羞辱我家道长在先,屠我满门,就是你,拿命来看剑!”一名年纪在三十岁左右的女道士济姑从一道密室暗门后飞奔而出, 剑头直指山贼小弟,山贼小弟也不示弱,拿出大铡刀与之抗衡,冷兵相见,乒呤乓啦,女道士济姑一个飞步略占上风,压对方一头,山贼小弟挥刀自如,刀影落落,一御一攻,女道士济姑步步紧逼, 小弟连连后退。
就在逼近鱼池最后半步,榻上的江塞羡随手抄起一枚琵琶果,女道士济姑按下剑柄旋钮,旋钮开启,排列整齐密集的毒针迅速飞出,毒针细密微肉眼难辨,山贼小弟一跃而起,卷起一池死鱼,运功将死鱼抛至半空,毒针进入鱼身,在鱼身里面扭转,鱼身暴毙,血肉飞溅。
“暴雨梨花针!”江塞羡忍不住鼓掌。
山贼小弟拂袖将针回挡,其余针头调转对准女道士济姑飞来,可一针已入体内,针头在体内转动五脏六腑,瞬间暴毙。山贼口吐身亡。
看着朝自己飞来的针头,女道士济姑脸色一变,任何飞出的毒针只能有去无回,若没有击中敌人,必定会折返刺伤发射者的内腑。
江塞羡夺女道士济姑的剑,挡住飞针,飞针转向刺向供奉的道像,破碎旋即落下。
女道士济姑顾不得道谢,转身打算离开,江塞羡拦住女道士济姑,打量其姿色,“比一下,你赢了我就放你走,你要是输了,就留下做我的女人。”
女道士济姑呸了一口在江塞羡脸上,“你要玷污这道教圣地,去死吧流氓。”
江塞羡“小嘴怎么竟是骂人的?”见女道士济姑决心要跑,反手将女道士济姑拦下,女道士济姑还不肯认输,用脚驭剑,剑刃划破江塞羡的衣服,血液渗出。
这时江塞羡拿出竹笛挥舞弄法,剑与笛快速纠缠扭打在一起,闪避游躲,就凭借一个“巧”字。恰如春日双燕飞舞柳间,高低左右,回转如意,奈何剑躲笛追,步步紧逼,隐紧擦掇,其势极快想着没完没了也不是个办法,索性盘龙绕步,身躯高位,手腕一弹,笛罩住剑身,立在了地上。
女道士济姑瘫坐在地,脸上擦伤,发现地上血迹,打斗痕迹。
江塞羡望着臭着一副脸的女道士济姑,“算了,开荤。”
夜幕升起来了,女道士济姑独自袇房内,听到江塞羡的笛声。
江塞羡月下对着空旷的山谷吹笛,琴声幽婉,绵长,可沉可郁可忧可伤,
《塞上仙》的原作者是一个书生生得美人骨,并懂一些音律,因爱上世家公子,怎奈公子家族反对(氏族大伯)势力未能在一起,后来书生发奋图强,无奈运气差了很多,屡试未第。这些道貌岸然的反对势力仍旧反对二人在一起,说辞无非是门户不当对云云,实际上氏族大伯们却圈养男宠,奢淫无度,且通奸乱伦等苟且之事不在少数,无奈之下,世家公子成婚,书生留下书信离开离开了是非伤心之地,但书生还是忘不了世家公子, 选择终身未婚,后来书生遇到姻缘之神,愿舍弃十年寿命,只求换做女儿身,那姻缘之神警告书生,一旦变性,再无边回的道理,书生答应变成了女子模样并重新偶遇世家公子,可彼时的世家公子早已家道中落,竟然已无法认出女儿身的书生,且不相信此间有变性之术,不敢轻易相认。世家公子纠缠于俗人琐事,无法抽身,一日日老去,书生常伴左右,久久不肯离去。
女道士济姑听出了笛声的思念。笛声渐远……
“塞——上——仙。”女道士济姑默念。
翌日。
江塞羡打开门窗,端来肴膳放在榻榻米的桌子上,肴膳均是闲笋蒸鱼,荷包里脊、清炖肥鸭、五香酱肘子、桂花鱼翅,红烧狮子头,杏酥饮,青虾辣羹,以及各种奇珍异果,均是膳食府的菜品。
江塞羡给女道士济姑松绑:“昨日冲撞了道长,道长切莫见怪。在下敢问道长仙姓?”
女道士济姑:“贫道济姑。这观中哪来的奇珍异食?且都是膳食府的菜品。你不知道道观不允许出现荤腥之物?”
江塞羡:“姑姑你且尝?绝无半点荤腥!”
女道士一吃,发现竟然都是用豆制品制作的“荤”菜。
“姑姑觉得好吃否,我用了豆腐、豆皮、千张、黄豆、豆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