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三十日,马扩过白沟河后,见宋军扎营结寨位置不太好,于是,便去军营拜访种师道。他首先向种师道介绍了一下燕京情况,然后建议道:“军队应驻扎在高阳之处,以利于展开作战。现在,大军沿东西方向扎营,北面背对着大片树林,这样我很担心,辽军也许会乘风声大时悄然前来偷袭。而且,这样扎营,白天向北眺望敌情也很费目力,军营可以稍微往南迁移一下。”
种师道采纳了马扩的建议,当即下令大军向南移营。
王介儒见状问:“大军为何往南迁移?”
马扩糊弄他说:“这是大军在换防。”
当天晚上,马扩一行回到雄州。宣抚司安排王介儒等人入住小使驿馆,马扩则直接来到童贯住处,向童贯汇报燕京之行。
自五月十八日夜过白沟河冒险北上,至今刚好过去十二个日夜。这十二天里,马扩与十八名壮士每天都是在刀尖上度过的。每时每刻,他们都有性命之虞。马扩觉得,自己虽然没能成功招降耶律淳,但带回一个面议称藩的使者,也算是不虚此行。
童贯说:“马宣赞安全回归,了却本宣抚一块心病。你北去之后,我就十分后悔,我对赵良嗣说过,不该派你去冒险。现在你能脱险而归,今夜我也能安眠入睡了。”
这时候,宣抚司里的幕府僚属们都环拥在童贯周围,听马扩说燕京之事。
马扩将自己在燕京与途中的所见所闻,以及自己怎样与燕京的文官武将斗智斗勇,据实讲述。他语言生动,绘声绘色,说到精彩之处,免不了手舞足蹈。
幕府僚属们觉得,马扩这是在自吹自擂,遂生反感。
童贯问:“那么燕京军情究竟如何?宣赞是否打探到实情?”
马扩回答说:“据辽兵刘宗吉所说,四军大王萧干兵马不足一千,大多是富家儿郎,不识战斗。今日我过白沟河时,只见一些辽兵散骑在北岸游走,辽军似乎并无战力。可是,我军为什么却屡获败绩?”
马扩这话,惹得幕府僚属们大怒。他们摩拳擦掌,咬牙切齿,纷纷指责马扩信口开河,贻误军情。机宜文字王麟连声说道:“马扩如此嬉戏军情,当斩!马扩不斩,军心将乱!”
对于兰沟甸之战白沟河之战与范村之战,马扩并不知情。而宣抚司僚属们就是根据这三战,推断辽军力量还很强盛,不易攻取。而童贯也刚刚给宋徽宗上了一份奏章,弹劾和诜与高阳关路帅臣侯益,指责他们探报不实,致使我军屡屡失利。
如果按照马扩刚才所说,辽军兵马不足一千,那怎么解释宋军败绩之事?如果马扩所说的是事实,那么,前面宣抚司所做出的判断和决策就都是错误的。
童贯见众人纷纷欲上前,欲厮打马扩,便大声喝退他们。
待众人退出后,童贯很严肃地问马扩:“你刚才所言,可是属实?”
马扩不知发生了何事,对僚属们的举止感到莫名其妙,他回答说:“马某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假话,请太师立斩马某,马某毫无怨言。”
童贯想了想,说:“关于辽国军情之事,到此为止,你也不要再对外人讲。军中有些情况,宣赞你可能不知,待以后有时间我再给你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