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看也知道,鲜血从额头冒出,沿着鼻梁,一路向下爬。
补天录自行运转,消耗寿命,弥补身躯。
我苦笑一声:“曲长老,为何要惊吓晚辈?”
那烟气剑兵并未真的刺入眉心,破开皮肤后再次化成烟气,扑了我一脸松香。
曲向夕毫不在意:
“这一剑,是提醒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份。”
“魔性入体,就是留下了种子,再难根除,任由魔性发展,终会吞噬人性,沦落成疯人怪人,危害人间。要不是天道悯人,留了一线生机,让仙坊禁地中的浮屠玉能够洗练魔性,我早已杀你。”
“记住,无论是洗练魔性,还是仙路争锋,本就是于九死中博取一线生机。这世间哪有什么坐享其成的好事?”
听完这话,我的心态发生了改变。
我本以为凭借仙缘玉佩,仙坊略微出手,便能将我和贺鸣身上的魔性洗去。
我将希望寄托在了比我更强的人身上。
但曲向夕明明白白的告诉了我,在这个世界,如果想要做成什么事,尤其事关己身的大事,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仙坊会给我和贺鸣一条路,一条洗练魔性的路,但不会替我们把路走完。至于路的尽头是什么?需要我们自己去拼,自己去看。
我深深呼吸,正了正神色:“多谢曲长老指点,晚辈晓得了。”
曲向夕满意的点了点头,敲了敲书桌:
“既然知道了,那就赶紧写家书吧。写完后,我送你们去禁地。”
我尝试活动了一下手腕,发现捆绑我的气机已经消失,再次对曲向夕道谢一声。随后执笔落墨,在竹纸上竖写五字。
曲向夕踱步到我身侧,松香气盈袖又盈衫,看着纸上的“父母亲大人膝下”,点头赞道:
“嗯,笔走龙蛇……看不出来,你倒是写了一手好字。”
我看着纸上笔墨,心中感慨万千,好像又看到了幼时兄长握着我的手,临摹字帖的景象。
我是穿越而来,前世接受的是应试教育,哪里会什么毛笔字?之所以有现在的笔力,全是兄长贺君一手教导出来。
他的字,写的比我更好。我们说好一起去王都考取功名,只可惜命运弄人,贺君死在了流民的手里,死在了旱灾中,与我阴阳两隔。
我曾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兄长,哪知这一路行来,所见所闻,又凭空给当年的事情添了数层浓雾,让人看不清猜不透。
我悬笔不动,长叹收笔。
曲向夕面带疑惑:
“怎么?为何停笔?有外人在,不好意思写家书了?还是说,这就写完了?”
我合上竹纸,摇头否认:
“此行九死一生,多半无法回来,家书只会增添家人挂念,若是真的死了,只会给那份伤感再添一份重量。”
“还是不写了吧。”
曲向夕不置可否:
“写与不写,都随你。你入了仙路,本就该和凡尘割舍,倒也没什么对错善恶。”
她伸手一招,原本依靠在墙边的檀木牌匾瞬间飞了过来,横在桌上。
曲向夕用烟杆敲了敲牌匾:
“小子,你字不错,既然不写家书,那就帮我写个牌匾吧。”
“如果你同意,等会去禁地时,我可以送你一道保命剑符。”
嗯?还有这好事?
我转头看她,眼睛有光:
“曲长老,一个牌匾一道符,你有多少牌匾?尽管拿来!”
曲向夕轻笑,用烟杆轻轻敲了敲我的头:“莫要贫嘴,就这一个。”
一个就一个,总比没有好。
我换了支提斗笔,放入砚台,饱饮金墨,扭头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