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然听罢沉吟不语。

这事确实蹊跷，人有五情，眼下却有三人分别缺失了五情之一，这样一来剩下的“痴”以及“嗔”是不是也即将出现了？

而且孟然还敏锐察觉到一个共通点，那就是这三人之中除了城主之女楚芊芊外，其他二人不论是胡员外或者岳明，其实都与之前那所谓的“圣姑姑”有过牵扯。

甚至再大胆假设的话，城主之女楚芊芊进京遴选路上遭遇的所谓“山匪”，或许也与对方有脱不开的干系。

不仅如此，在经历阴间之事后，孟然也重新审视起之前王冰棍梦魇那件事，发觉对方口中所言的老妪，与那“圣姑姑”的模样一般无二。

这绝对不会是巧合，而对方的最终目的依然是那飘渺虚无的“白云洞”；师父“生前”貌似也一直在寻找此处，如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极有可能已经找到了也说不一定。

想到此处，孟然随即开口问道：“上次与城隍大人聊起过‘白云洞’的事情，城隍曾言，里面藏有可以定义一方王朝‘德性’之奇物？”

“这也只是世人传说而已。”

老城隍笑着摇了摇头，此一时彼一时，而今经过陵河村立庙一事，他自觉与孟然之间也算有了几分情谊，言语之间也颇有朋友间闲聊的味道，少了几分自持身份的顾忌。

“传说‘白云洞’有天庭仙人传法，然多年以来世人却无一能寻得确切方位，更遑论得知其中蕴藏何种妙法？”

“贫道常听人言‘白云洞’实则就隐藏在真王墓之中，城隍大人以为呢？”

赵平令沉吟少顷，言道：

“真王墓是确实存在于阴间的，只不过迄今为止尚未寻得真正入口；真王墓联通三生三界，长久以来都平安无事，站在我们地祇的角度，是不愿意打破这个规则的，所以即使司天监一心想要寻得真王墓入口，我等也未曾相帮过。

“至于‘白云洞’的确切方位，如果真有寻找到真王墓入口的那一天，或许就会真相大白吧，呵呵……”

一座道观一间殿，一人一神聊甚欢。

相较于上次千秋城庙外楼的些许“身不由己”，此次作为“东家”的孟然明显自在惬意了许多，言辞吐露不卑不亢又极富哲理含义，上辈子看的那些乱七八糟的闲书杂书里的玄乎知识都可以拿出来聊聊。

老城隍赵平令本身也存着与孟然亲近亲近，扯扯交情的心思，对于孟然抛出的各类话题大多都能稳稳接住，不至于聊天冷场，只不过偶尔也会被某些刁钻问题所难住，不得不端起态度谨慎回答。

时间缓缓过去，转眼已经是深夜了。

临到最后老城隍叮嘱孟然，代行神道之事兹事体大，除了阴司这边，朝廷的“封正”也不可或缺，并且若是日后庙宇神灵犯错，连带着设立庙宇之人也要受牵连，叮咛孟然一定谨记。

“道长莫送，日后等你到了千秋城，届时你我庙外楼再叙！”

“这是自然。”

……

一路相送老城隍离开道观，目光注视其身形飘忽而散溶于夜色之后，孟然这才借着月光原路返回，却并没有再回殿内，而是绕了个弯来到后院。

清冷月光落在略有些湿润的泥土上，像是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雪，今夜无风，那棵梨树安安静静的矗立在湖边，孟然沿着新铺就的甬路走了过去，伸出两指轻轻揪下来一片叶子，抬头迎着月光观察。

绿叶薄如蝉翼，边缘暗淡内里明亮，叶脉根根分明，隐约可见有类似灵气一样大东西在其中流动，孟然细细感知了下，发现居然是金德灵气。

梨树属木，然梨果属金。

笑了笑，孟然随手丢开指间绿叶，随即掐了一个小避水诀，顿有一层清凉的细密气泡附着于身体表面，隔开一层薄薄的空气；旋即身影飘忽间只见湖面破碎如点点星光，再看已不见道人踪影。

月光下，唯有一片绿叶飘飘悠悠落在树杈上，恍惚之间似乎又重新长了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