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娃，别人都是躲着妖鬼，你怎么还想找它们？”

“……”

“哦，你莫不是听信了那宁安县衙的告示，以为杀二十只妖鬼，就能拿到县衙的居住文书？”

“…难道不是？”

一道少年的声音响起。

“呵呵，小娃，可别信那群官老爷，他们比妖鬼还可怖。”嘶哑苍老的声音森然一笑。

“老人家，我劝你离开这儿。”

沉默一瞬，少年没有回答，反而莫名其妙的说道。

残破道观内。

一个围着破麻衫、堪堪遮住下体的老头表情疯癫，瘦弱如竹竿般的手臂拿起一根烧红木炭，狰狞咬下。

用模糊不清的语气怪笑道：“离开？去哪儿？嘿嘿嘿…”

“外面全是灼雪，出去了也是死，再说，被妖鬼吃掉总比变成那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儿强。

唔…妖鬼吃人，我也吃，所以我也是妖鬼？不对，不对…唔…这火炭怎么越吃越香呢，奇怪…”

说着，老头舔了舔嘴角的血丝，自言自语起来，丝毫没有察觉到他少了半根手指。

恍然间，老头不经意扫过少年身旁的幼小女娃，露出一丝贪婪，但马上就被忌惮替代，转而看向不远处一个用黑布包裹住全身的女人，目光灼灼。

“……”

少年默默放松微绷的身体。

在火堆的映照下，他那额前几缕枯白的头发、以及旁侧夸张的宽大黑剑，与少年稚嫩的脸庞格格不入。

“哥哥~肚肚饿……”

“小景，再等等，马上就好了。”方观望着怀中馋得流口水的小妹，加快了手中转动的竹棍。

“好嘛~”

方景嘟起小嘴，胖胖的小手抓住方观的衣服，脑袋撒娇似的蹭了蹭他的下巴，很是可爱。

“……”闻到烤鸟的香味，老头眼睛有些发绿，唾液忍不住从嘴角流下，身体不自然的微微抽搐。

就连对面裹住全身的女人，也不由将目光望了过来。

老头则是把余光瞥向她。

似乎是再也忍受不了，老头的枯手握紧木炭，阴恻恻的转头低声道：“小娃，要不我分你一半？”

方观无动于衷。

“嘿…也是，你不缺肉。”老头咧开嘴，露出满口黄黑的缺牙，眼中充满了贪婪与强烈的饿意。

然而还没等他有所行动，道观门口传来一阵响动。

方观眼神一肃，右手立马放在宽大黑剑上，死死盯着前方。

“妖鬼？”老头吓得身体一缩。

“嘿，莫想到这里居然有人在，让我看看，两个小孩儿，一个老头，哦？还有个女人？！”

伴随夹带着惊喜的沙哑声，三道人影从道观高高的残缺门槛跨进，似乎还能听到粗重的喘息。

为首之人身材高大，腰间挎剑，手里捧着一根绿色蜡烛，刚进门就将其吹熄，万般小心的收入怀里。

“完了……”

看清来人，老头骤得瘫软在地，手里赤红木炭滚落下去，原本愈加血红的瞳孔都清澈了一些。

他认得这几人，对方是狼帮的，一个专门抓人卖给肉贩子的帮派，听说肉质还分三六九等。

果然，为首的壮汉不怀好意的再次扫视一圈，张开大嘴笑道：

“啧，两个上等、一个中等肉猪，运气不错，还有一个……”看到老头，壮汉皱了皱眉。

“太瘦了，这个喂狗。”

听闻此言，老头黢黑的脸都白了几分，枯瘦的身体不断颤抖，身下缓缓弥漫开一小摊黑褐色的液体。

望着老头的表情，壮汉满意的点点头，眯着眼，一脸愉悦。

相反，同样是被盯上，不远处的女人却是没有任何动静，只是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

在她裤脚边，几只蛆虫蠕行着。

方观将烤熟的鸟收回，拨开上面的焦炭，用嘴吹得稍微凉了些，才慢慢喂给怀中的方景。

“小景，吃慢些。”

“唔唔~”

方景肉嘟嘟的小手抱着骨头，费力啃着，发出含含糊糊的声音。

见此，壮汉眼神一冷。

对方只是个小孩儿罢了，居然不害怕，这让一向享受看别人惊恐绝望神情的他不爽了。

刚走两步，壮汉忽然余光一瞥，看到了方观身旁那巨大的黑剑，顿时停下脚步。

一个小孩儿能拿起这大剑？

这个念头刚在壮汉脑中浮现，后面的一名独眼青年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变了变，立马上前。

“铁柱老大，这小孩儿，看样子有点像方家村那边的…那个人。”

“嗯？”

铁柱表情猛地一变，呼吸都停滞了瞬间，颇有些惊疑不定。

“十二三岁的少年……”

“额前几缕白发……”

“左眉有一小道疤，发梢用麻绳束成短尾，听说武器是比他还要高大的厚重黑剑……”

“到哪儿都带着一个女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