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千秋迅速从张月辉对自己心绪的隐晦描述中提炼出了事情的脉络。
在他孤身一人且最脆弱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向他释放善意,而正好这位好心人长了一张能让脸盲症患者也可以清晰辨认出来的脸。一个与众不同的人在你最难过的时候向你释放善意,出于各种心理效应,不是没有受助者对这个特别的人一见钟情的可能性……
如果这是一个正常的故事,那接下来的发展就是张月辉考上军校,拼命挣得军功,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为帝国大元帅,获得权势与地位,报复对他不闻不问的生父,找到当年在他最落魄时对他释放善意的恩人,然后和她来一场让全星际都为之艳羡的旷世之恋;或者再狗血一点,那位恩人正好有个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什么的,顶替了恩人的恩情,导致瞎眼且哑巴的张月辉对自己的恩人出言不逊挖肾剖心坏事做尽,最后真相大白,张月辉追妻火葬场——
但现实比故事更加狗血。
正在努力践行爱情故事的背景前情的张月辉被那个装死的生父认回,回家的张月辉发现当初那位一见钟情的恩人其实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认得出她的脸是因为他们是姐弟,脸本就很相似,而他的脸盲症还没到认不出自己的脸的程度。
并且这位恩人姐姐已经全然忘记他们的初见,甚至可能把他当成了来登堂入室抢她家产挤占她生存空间的恶毒私生子,对他态度疏远尴尬。
陈千秋一面心疼张月辉坎坷的遭遇,一面对张月明成了张月辉初恋这件事耿耿于怀。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这么难堪的事他都和自己分享了,哪怕只是为了看自己惊愕的表情,怎么不能算是他超爱呢?
“所以我现在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了……”张月辉捂脸,“与其说我是不想看见我那个死鬼爸才逃出来的,不如说我更不敢见的其实是张月明吧……”
“……不想见就别想了,”陈千秋揽住了张月辉的肩,“这次军演完说不定有机会直接进入军队实习,只要能进入军队,张家也就不能拿你怎么样了——据我所知张家在军队里一点势力也没有,甚至连交好的朋友都没有。”
“希望如此……”张月辉顺着陈千秋的话感叹了一下,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现在的旗手是谁?如果能把现在这个旗手踹回去让我继续来,被人记住的可能性应该更大一点吧?”
“现在的旗手?”陈千秋回忆了一下,“就是刚在我们在门口碰见的那个,好像家里挺有势力的……”
“什么势力能在八大军校联合军演里动手脚?”张月辉皱眉,对上流社会的厌恶又增添了一分。
“我记得她叫绯穹·麦尔逊……麦尔逊……”
“……大元帅的家族姓氏?”张月辉的反应比陈千秋快一点。
“啊,好像是,我听谁说过来着……”陈千秋一开始还为想起绯穹的身份开心,可说着说着,声音就越来越小。
大元帅的女儿就是现在的旗手,这对急需表现自己以摆脱尴尬张家的张月辉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止开幕式时的仪仗表演,之后的实操演练也有可能完全变成绯穹一个人的高光时刻。无论张月辉表现得再优秀,哪怕他们根本不是一个学校、负责的不是一样的工作,张月辉的评价也不可能高过绯穹去。
“啧……”张月辉烦躁地咋舌,“走一步看一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