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投出了三百六十五封简历全都被拒后,东方安澜躺在床上立志要从此躺平,当一条咸鱼。
她转念一想,咸鱼没钱,穷的没饭吃,还是当全职儿女吧,起码可以啃老。
于是她收拾收拾行李,打算回家种地。
从农村小县城一路考到天启市,她自诩也算是个学霸,结果大学就像是被抽干精力似的,一点也学不进去,学业一路亮红灯,好不容易混到毕业又找不着工作,在天启市这种大都市是彻底混不下去了。
不过好在她倒是没有什么孔乙己的长衫,什么爱马仕劳力士,什么保时捷美甲美睫,脱下来全都是一坨肉。她咬了咬牙买了要坐22个小时的绿皮火车,花掉98块钱,还剩38块钱。
肚子有点饿,那外卖是断然点不起的,食堂放假期间又关门了。她在寝室翻箱倒柜,终于翻出来一盒月饼,隔壁大学的高中同学中秋节送的,还有生活费的时候看不上,现在倒是应了急。
火车凌晨十二点半开,现在坐地铁过去时间刚刚好。她拎起行李,把剩下的六块月饼装进包里,坐上了三号线。
今晚人出奇的少,整个车厢空荡荡的。可能已经是末班车,大家都回家了吧,安澜心想。
不过还没和老妈说自己回家的事情。安澜捏着手机,想想还是放下了,没勇气打,真丢脸,直接回去老妈也不至于把自己赶走,干嘛还要提前打电话遭罪。
安澜半躺在地铁上,对着对面座位的玻璃窗发呆。
玻璃窗倒映着一个瘦削的女孩,微阖着眼睛,半瘫在座位上。
一个白衣女子在玻璃窗的倒影中出现,靠近女孩的耳边低语了些什么。
安澜吓得一骨碌坐了起来,耳边仿佛还有人低语时温热的气息。
不会是……幽灵吧?
学校贴吧之前说,三号线晚上会看到幽灵,是个因为怨念留在世间的白衣女子。什么幽灵不幽灵的安澜也不感兴趣,只当是个轶闻。
她使劲揉了揉眼睛,再一看,对面的玻璃上只有一个一脸懵的女孩,哪有什么白衣女子。
突然,电话铃声突兀的响了,给安澜吓得一激灵。“外婆走了,回来参加葬礼。”电话那头是弟弟的声音,他语调平静地说了一句话就把电话挂了。
自从老爹走之后,弟弟就寡言少语,不过这句话直接给安澜脑子一顿重击。小时候老妈做生意很忙,一直都是外婆把安澜带大的,上个暑假人还好好的,突然一个电话就说人走了。
胸口特别闷。安澜大口大口的喘气,整个人全身麻嗖嗖的,就像是坠入了冰窟,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心脏剧烈的跳动,就好像要跳出胸腔一样。
就在安澜觉得难受的不行,整个心就好像要撕裂开的时候,地铁突然“滴”的一声响了,“天启南站。”
安澜踉跄着从座位上爬起来,走了一步差点摔倒了。跌跌撞撞总算下了地铁,安澜用手按住胸口,扶着墙深呼吸。
突然,脑袋麻麻的,眼前一片漆黑。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澜脑袋昏昏沉沉地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倒在地铁下车的门口。她一看表,不好,已经十二点十五了!地铁这个时候应该早关门了……
顾不上刚刚昏迷的事情,她站起来一看,还能跑!她飞奔向地铁门口,不知怎得今晚门没关,她短暂的高兴了一下,然后继续冲向火车站入口,行李箱的轮子都快抡出来火星子了。
不过万幸,终于赶上了火车。在火车开动的前一秒,安澜一个箭步跳上了火车,给门口的列车员吓了一跳。因为省钱买的无座,安澜直接在一号车厢门口席地而坐,靠着火车门,眼皮沉沉的,不一会就打起了呼。
翌日。一个穿着白衬衫的高挑的男人在门口,轻轻的推了推靠在门上睡得正香的女孩。女孩大呼打的地动山摇,男人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加大了力气摇了摇女孩。
女孩岿然不动,继续美美打呼。
男人皱了皱眉,怎么摇都摇不行,真是烦人。火车门开了,男人一抬脚,准备从女孩头上跨过去。
正当他伸出一只腿,女孩突然打了个哈欠,两只手举得老高,一下把男人卡在胳膊中间。
女孩好像碰到什么东西一下子清醒了,抬头一看,正在裆底下,歇斯底里一阵惊呼。
“流氓啊~”东方安澜赶紧缩到一边大喊,不过车厢里似乎没什么人。
男人无奈地笑了笑,“小姐,刚刚怎么都喊不醒你,你堵着门了。”
“我不管,”安澜羞地红了脸,不过还是很要面子地质问,“你从人头上跨过去就是不对,哪怕你赶时间,不过我堵着门好像也确实没办法了……”安澜越说底气越少,抿了抿嘴,溜到一边去自闭了。
“罢了,毕竟从结果上来说,是我的问题。”男人从书包里掏出了一个雕琢精致的小镜子,“这个就当作给你的赔礼了,”然后急匆匆地下车了。
小镜子挺精致地嘛。安澜拿着镜子端详着,虽然平时从来买不起这些小饰品,但是白嫖来的还是挺喜欢的。她把镜子塞进书包里,这么说刚刚那男的还挺帅的,感觉忍受一下帅哥的胯下之辱好像也没什么,怎么有种反而占了便宜的感觉。
坐了一夜,腰就像要断了一样疼。祸不单行,肚子也开始咕咕直叫。安澜从包里掏出月饼盒,拿出一块月饼浅浅充了饥。
“这月饼简直硬的像五金。”安澜几乎是双手抱着月饼用牙啃。脑海里浮现出送月饼时宋泽越一脸坏笑的样子,“这家伙,早有预谋啊。”
旁边一阵微风吹过,轻轻吹起几根发丝,心脏突然“咯噔”地跳了一下。
安澜不受控制地回过头,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白衣女子从身边经过,只留下一个背影。
这是地铁上看到的那个幽灵?
好歹也是接受了二十多年唯物主义教育的人,安澜一个劲摇头,错觉而已,错觉而已……
然而双腿却不受控制地跟了上去,或许是好奇心作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