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故意说了一半,米蓝却不紧不慢地笑笑,“你不用卖关子,我都懒得问结果。”
上次在商场里,她可是亲眼见过那个男人对子衿是如何维护的。
段子矜的眉头皱了皱,看向病房紧闭的门,“外面那两个人是?”
“傅言让他们看着我。”米蓝眼里划过一抹刺人的嘲弄,“他不让我出去,估计是怕我趁机跑了。”
段子矜眉间的结拧得更紧,“他已经知道你打算偷偷离开了?”
“应该不知道吧。”米蓝把折好的千纸鹤随意放在了手边的茶几上,“防患于未然么,他傅总的手段素来是出了名的高杆狠辣,他想抓的东西,没有一件能从他手里逃出去。”
段子矜端详着她放在茶几上的纸鹤,边角被压得很死,折纸人手上用的力气可见一斑。
“离……做手术,还有多久?”
米蓝抚摸着扁平的肚子,语调平静得令人心惊,“还有十天左右。”
这孩子或许连孩子都称不上,只是个发育未完全的胚胎,在她的肚子里也不过存活了三周半。要不是门外那些被傅言刻意吩咐过的、专门限制她行动的保镖时刻守在那里,有时候她甚至会忘记自己已经是一名孕妇了。
段子矜顿了顿,“十天,倾城不可能在十天之内拍完,傅言也一定不会允许你大着肚子去拍戏。”
米蓝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嗤笑一声,“如果他真的这么想杀死这个孩子,拍戏时出了什么意外,不是还省得他动手了?”
段子矜沉默了许久。
“米蓝,你知不知道傅三有洁癖?”
傅三?米蓝意外地扬了扬眉。这个称呼倒是很新鲜,至少在圈子里,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叫他。
段子矜和江临认识的早,与傅言他们自然也早有交集,那时候江临、邵玉城他们一直是这样叫他的。
傅三这个人给她留下的最深的印象,除了阴险深沉外,当属他那鬼见了都愁的洁癖。以往江临带着她和他们出去小聚时,无论是商伯旸还是邵玉城都会带个女伴,唯有傅三,方圆一米之内,从来没有过一丁点脂粉气息。
段子矜曾一度觉得,傅言若是剃发出家,一定是寺里最守清规戒律的和尚。
所以当她听说米蓝怀了傅言的孩子之后,那震惊简直无以言表。
“还有一件事,我有必要告诉你。”段子矜想了想道,脸上犹豫之色一闪而过,“我和傅三之间……有过一些误会。总而言之,他非常讨厌与我来往。但是他为了让你出演倾城,亲自去我家,找了我一趟。”
米蓝面无表情地问:“你是想告诉我,他有多铁了心要拿掉这个孩子吗?”
她和傅言约定过,只要她能出演倾城,便不留这个孩子。
倘若他真是为了兑现他的诺言而去找了段子矜,就更能证明,他对这个孩子半分怜惜也无。
段子矜不知这其中的隐情,想法反而比较简单直接,“一个二十多年没碰过女人的男人,又肯为了这个女人放下身段,去拜托自己无比憎恨的人……米蓝,你有没有想过好好和他谈谈,留下这个孩子?”
米蓝的眸光微微一颤,像死寂的秋水起了层层波澜。
段子矜的话说的不直白,她却懂了她的意思。
一个二十多年没碰过女人的男人,又肯为了这个女人放下身段,说明什么呢?
说明他在意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米蓝嘴角的笑纹愈发讽刺了,事情哪有子衿想的那么容易呢?有些事是当局者迷,有些事却是刀扎在谁身上,谁才知道疼。
“我不想和他和谈这件事了。”她道,“我不能轻易相信他,万一让他发觉我想留下这个孩子,日后逃走的可能性只会更小。”
段子矜叹了口气。
如今的米蓝,行事作风已不似原来那么单纯无邪。她也会开始深思熟虑、学着步步为营了。
这种身为人母的蜕变,让段子矜感到些许心疼。可她虽然善于言辞,对安慰人却不怎么在行。
“我听医生说,孕妇的心情对宝宝影响很大。”段子矜道,“你尽量做些能让自己开心的事。”
“能让自己开心的事?”米蓝听了她的话,仰头望着天花板想了几秒,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露出一个久违的笑,“不如……你陪我去ayff吧?”
段子矜面色一凝,想也没想地拒绝道:“不行。”
ayff是郁城一家非常受青年人追逐喜爱的酒吧,更是猎艳寻芳的好去处。米蓝看上去乖巧又温顺,她以为她不会涉足这种地方,更何况……她现在还是个孕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