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漾为她斟酒,是她喜欢的桂花酒,他特意吩咐人去幽州买来,青年收起獠牙,难得温和一笑:
“比起名厨佳肴,皇子更喜食质子做的菜,因每道菜,都能尝出我卑他权,本王做菜多年,才得机会,自是不敢忘。”
穆锦安摘下面纱,刚拿起筷子,李元漾瞥见她唇瓣伤痕,脸颊淤青,捏着的酒盅,半杯酒泛起涟漪,瞟了一眼李怀瑾:
“怎么,你二人生个儿子,还要打架?”
穆锦安尝着那道浑羊殁忽,比宫宴上御厨做的还好吃,她懒得理李元漾,一个劲的夹菜,菜丝切的细长,一不小心便会夹断。
李元漾见她吃的香,他注视着少女的那双漆黑眸子逐渐柔和,如夜空挂着一轮满月,照亮幽暗的恶魔之路。
李怀瑾一言不发,瞅着她手指轻按着下唇,慢慢吃菜,他心中愧疚难耐,对视上李元漾的视线,两人眼眸如冰川崩塌,火焰漫天,水火不容。
李元漾勾唇一笑,只有李怀瑾知他想做什么,他挑眉示意李怀瑾快吃菜。
穆锦安想起他今日未食多少,她脸色宛如严雪冷冽,侧过脸冷哼:
“想饿死吗?”
李怀瑾面庞冷冰冰,似一座孤独的冰山,少女的声音如盛夏烈阳,温暖的一句话,他立刻笑着:
“不想。”
若没记错,这是李远漾第一次见李怀瑾这样笑,活脱脱狐媚子,但又神仪明秀。
他遇见李怀瑾的时间比穆锦安久远,还记得那日他被皇子揪着衣衫,十几人围着他重拳落身。
“区区质子,也敢赢本王。”
李怀瑾高坐白马,身披红袍,雪银明光甲在身,手持月钩苍穹剑,黑漆眸色如虎狼犀利,出掌之间,皇子被击出十几丈,围着的人散开。
陈王从地上爬起来,摸着嘴角的土,面目狰狞:“李怀瑾,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我是你皇叔,你敢打我?”
李怀瑾一跃下马,扶起趴在地上的李元漾,拍着他衣衫上的尘土,睥睨一眼陈王:
“我父王是魏王,我打你如何,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许欺辱质子?”
李元漾肿着半张脸,眼圈铁青乌黑,他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矮一头的少年,面如凝脂,眼如点漆,此神仙中人,好像靠近一分,是亵渎少年。
“多谢,你是梁王?”
李怀瑾一言不发,脸色清俊,骑马离去,他站在校场,不知是何处吹来的六瓣桃花落在他眉心,原来是春意拂面,他唇角一丝憨笑,亦是真诚:
“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
此刻,李怀瑾个头已比他高出许多,争抢他的王妃,他垂首一笑,天意弄人。
穆锦安听他笑的大声,以为他是嘲笑自己脸上的伤,她手指挡在脸颊,又夹了自己面前那道酥不腻烤鸭,两三片肉,放在李怀瑾碗中。
李怀瑾这才敢正眼看她,刚夹起一块鹅肉,一个大碗递到他筷下,李元漾眼眸委屈兮兮:
“我够不着。”
李怀瑾无奈将肉放在他碗中,李元漾满意的笑着:“我未入长安,与我父王用膳,他常给我夹菜。”
李怀瑾不紧不慢,神色嫌弃:“本王没你这么大儿子,也不会生出你这等暴戾恣睢之子”
穆锦安“噗嗤”一笑,李元漾竟没生气,反倒玩笑起来,用筷子指着他:“若我父王如你,定护得住我,不会让我为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