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羽墨轲也不隐瞒,直言不讳,“你在这里住了十几年,是不是该回宫?”
“回宫?”蓝珊唇角勾起一抹讽刺,“虽然我从小就在未央宫长大,但也只是宫墙内的客人,从来都没敢以主人自居。”
君羽墨轲料得她会这么说,沉吟了一下,道:“你若还是放不下前朝那些旧事,可以请皇兄赐你一座长公主府,一个人先住在宫外府邸。”
蓝珊垂眸,安静道:“未央宫和长公主府,对我而言都没什么区别,我觉得这儿挺好的。”
“这里虽清静,却是太简陋了些,”君羽墨轲视线在院子里的几口水缸上转了一圈,接着又落到蓝珊身上,“不管你承不承认,你身上流着的始终都是君羽皇家的血液,身份不比平民,住在这深山古刹中,绝非长久之计。”
“君羽皇家”蓝珊自嘲的笑了笑,“轲,十一年前你太小了,父亲发动圣宁之变时,你也不再京城,不知道其中原委坐享高位,也是情有可原。我却不行,渊帝当年是如何善待恩宠我们君羽家,我是亲眼目睹,切身体会。然而父亲是如何报答他的呢?”
“大权独揽,拥兵自重,朝野上下只认定国公,不识泓渊帝,最后竟黄袍加身,带兵谋逆那天半夜里,我被东宫冲天的火光惊醒,等匆匆忙忙的赶进宫时,未央宫内血流满地,横尸遍地触目惊心”
说着说着,蓝珊便红了眼眶,呜咽道:“东宫成了一片废墟,一具一具的焦尸被抬出来,狰狞恐怖的残骸成了我每晚的噩梦最荒唐的是他们竟然都叫我公主!”
说到最后,她已经泣不成声了,泪水夺眶而出,几滴晶莹的眼泪落在琴弦上,随着一声低鸣轻响,碎成几瓣。
君羽墨轲静静地看着延伸到院墙上的树枝,沉默不语。
他本身与前朝没有多大牵连,小时候也很少进宫,对崛汉皇室自然没有蓝珊那么深厚的感情,所以也不能理解蓝珊为何非得这么固执。
当年他离家去琅琊谷拜师时,还是定国公府的二公子,都说山中无岁月,世上以千年,他学成出山时,天下既已改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