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命令的李嗣昭和李嗣本不敢大意,立刻又星夜兼程地返回大军,率领五万骑兵开始向北先一步开进。
他们也清楚,别说燕军把鞑靼人打成盟友,就是打的缩了回去,凭晋军自己的力量是拦不住燕军的报复的。
现在,只有尽快和鞑靼大军会合,以十五万人的绝对优势,先把燕军赶出草原再说。
这一回,晋军可以说是真的很快了,五万大军,带着粮草,只用了6天,就出了云州,跨过长城,直奔两军预先说好的会合地松漠都督府(今内蒙古赤峰、通辽一带)而去。
因为要绕过燕军所属的新州(今河北张家口涿鹿县)等地,大军先是一路往北,走了三天,到了单于都护府(今内蒙古乌兰察布市附近)附近,准备右转向东。
夜晚,宿营地大帐里,李嗣本终于憋不住,把自己想了一天的问题说给了李嗣昭:“老二,我怎么心里就是不踏实呢?你说我们不会迎面遇到燕军吧?”
“不至于吧!”李嗣本的话把李嗣昭干的都点沉默,他看着大帐外照明用的火堆,那木柴上“噼里啪啦”溅出的火星。
他是上次大战幸运从朔方逃回来的,要不是自己带的偏师从草原绕道,燕军来不及拦阻,下场就已经和周德威和李嗣源一样了。
所以,要论起对燕军作战的凶险性的认知,没有人比他更加了解。
“不会的,燕军在北面,现在可能都深入近千里了,而我们马上就一路向东了,怎么可能遇到!”似乎是安慰自己,李嗣昭的双眼完全放空,不带焦距地自言自语道。
“但愿吧!”李嗣本看着他,完全没有得到安慰的感觉,默默地把手里的一杯水一饮而尽,仿佛是喝了烈酒一样的豪迈。
李嗣昭只能看着他满脸的愁云惨雾,他能怎么办?
这一回,燕军玩的就是阳谋,明着告诉你我先去打鞑靼人了,你看着办。
来之前李克用也说得明白,骑兵出击就是赌!
如果在遭遇燕军之前和鞑靼人会师,那么还有一战的机会,否则,等燕军收拾完鞑靼人回来,就是晋军的灭顶之灾。
为了这一线生机,再危险也要试一下。
心里都揣着事的两人都是折腾到半夜以后才睡着。
昏昏沉沉中,有人拼命地摇晃着自己的肩膀:“将军、将军...快醒醒...”
“什么事?”李嗣本首先反应过来。
“前面踏白发现燕军骑兵了!”来人言简意赅。
“什么?”刚刚醒来的李嗣昭一声惊呼,忽地站起,顾不得草原上依旧春寒料峭,直接冲出了帐篷。
天色刚刚破晓,因为前方奔回的踏白军的战马,军营里开始骚动起来。
“所少人?有多远?”跟在后面的李嗣本帮着把一件裘皮上衣给李嗣昭披上。
“四、五万人,距离不到20里!”那名踏白军的队正一脸惊惶,气喘吁吁地回答。仿佛他不是骑兵,是跑步回来的一样。
“怎么可能这么近?”李嗣本大惊,一把抓住队正的脖领子,“你们干什么吃的?”
因为担心遭遇燕军,这一次大军行动,踏白足足放出去近百里。怕出现漏洞,连轮换都没有安排,都是就地宿营,随时警戒的,怎么可能都20里了才发现。
“将军,燕军根本没有放出踏白,大军前面是一人三马的几千弓骑,前面的兄弟估计都已经被杀了。”队正哭丧着脸,一副委屈的表情,“我们队还是有人早上醒来小解,才偶然发现的,就这样,我们队一共就跑回来三个兄弟,其他的都为了抵挡燕军牺牲了。”
没有踏白?李嗣昭马上反应过来,就是为了不暴露军队行踪,毕竟看到踏白基本就知道附近有大军了。
那么,几万燕军骑兵是早就知道这个会合地,在路上等着自己的。
李嗣昭恨恨地抱怨着,情报一定是全部漏出去了,人家才这么笃定地知道自己的行军路线。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追究这件事的时候,眼下的问题是,迎敌还是后撤?
“老二,马上撤军吧?”李嗣本焦急地道。
撤军?怎么撤?
人和战马也就算了,粮草怎么办?
来时从云州走到这里已经是第4天早上了,一路上就没有可以补给的村庄和部落。
大军出发,粮草全部是靠大车拉着的,如果想甩掉燕军,唯有抛弃粮草。
可是就算是不惜马力地全速奔驰,到云州至少也要两天,吃什么?
哪怕人可以饿肚子,战马呢?
这一带本身就是中原和草原的交界处,双方的军队相互之间难免摩擦,互相打草谷,所以几乎没有什么人迹。
再往北本来是有鞑靼人的部落的,现在也被燕军扫光了,完全没有补充的来源。
可是面对四、五万燕军骑兵,又实在是心里没有一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