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陆安河蹲在墙根沿下面,嘴里嘀嘀咕咕,骂骂咧咧,一把将脖子上挂着的玉珠子拽了下来扔了出去,“臭小子,王八蛋!”
他脸涨的通红,心里燥得很,蹲了一会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又站起身来在院子里兜起了圈子,像条拉磨的犟驴。
“什么东西,好死不死的,竟是个兔爷儿,呸!”他恶狠狠的啐道,“白瞎了这幅好皮囊,还看上我了,爷爷我可是个正经的爷们儿!”
他似乎生怕坐在屋子里的阿武听不见似的,故意提高了嗓门,还特意强调了正经爷们儿几个字。
贺武倒是不慌不忙,老神在在的坐在木桌上,晃荡着腿嚼着杏子饼,听见陆安河喊得急了,他反倒低声咕咕的笑了起来,喉头一颤一颤的,笑的不可自已,险些被杏子饼噎死。
陆安河见屋里半天没个动静,又开始担心起是不是骂的太难听了,伤了阿武的心。
“我……我这不是嫌弃你,我这是教你做人的道理,你懂不懂?”陆安河简直是慌不择言,全然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这做人有做人的道理,这世上有男,就有女,哦,就是你们鸟,分公母,公母你懂不懂?”
可怜了陆安河,根本不记得阿武其实是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鬼,真当他是才从怪鸟化成人的精怪,不懂这世间男男女女的道理,竟然费劲巴拉的给他讲起了雌雄公母的道理。
他絮絮叨叨的讲了半天,发现屋里根本没个动静,这才想起来阿武根本不能说话,他狠了很心,抬脚就要往屋里闯,临进门又掉头转了出来,趴在地上找了半天玉珠子,这才从旮旯里把玉珠子捡了回来,在袖子上擦了又擦,小心翼翼的挂在了脖子上。
他背着手,装出一副老学究的做派,正经的不能在正经,古板的不能在古板,迈着四方步晃了进来,好像是专来做阿武的人生导师的。
他仰着头,低垂着眼眸,瞧着阿武,力争让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散发出不屑的气息,“我刚才和你说了那么多,你听懂了没有,天道伦常,阴阳相合,就没有爷们儿和爷们儿在一起的道理。”
贺武看着陆安河怪里怪气的模样,忍不住咧开嘴大笑起来,这人可真是个宝贝。
陆安河被阿武的笑容晃花了眼,心乱如麻,忍不住伸手推了他一把,“傻笑什么,跟你说话呢,听懂了没有?”
贺武笑得花枝乱颤,浑身哆嗦起来,不小心咬断了嘴里叼着杏子饼,手忙脚乱的去接,因没有了手指,匆忙间只能搂了个满怀,杏子饼中间夹着的杏子酱被他一挤,蹭在了身上,沾脏了前襟。
他这才停住了笑,委屈巴巴的看着陆安河,长睫毛一扇一扇的,装起了可怜。
“笑啊,还笑吗?!”陆安河气得不打一处来,可又舍不得真去责怪阿武,骂了他两句,替他换上了件干净衣裳,将脏的拿到了小河边洗了起来。
贺武跟着陆安河来到河边上,紧挨着他蹲下来,看着他洗衣服,挤得陆安河架不开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