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好老板,那明晚见啦。”
“快回吧,路上注意安全。”
周时忆把员工都送走了,关掉全部的灯,一个人坐在黑暗身处,点起一支烟。
五年了。
五年前的今天,是周时忆这辈子最痛的一天。
那时的他还是毛头小子,靠着脑子活络,身手好,愣是在骗子如云的江湖上,靠着欺诈骗子赚了一笔钱。
人生见第一个五十万,周时忆兴奋的带着妹妹去泰国玩了一圈。在普吉岛的海边,妹妹周时云刚好生日,小丫头认真许完愿后盯着周时忆。
“哥,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只要哥能办到,摘月亮都去!”
“哥,别在做那事了好吗?”
周时忆愣了,妹妹时云口中的那事,正是周时忆认为来钱最快,最有成就感的事。可是他也明白,自己终日面对的,是丧心病狂的骗子。
断人财路者,大多没有好下场。
“行,小云,哥答应你,赚够一千万,哥就金盆洗手。”
周时云笑了,她背后是洁白的浪花在敲打礁石,周时忆看着心里跟喝了蜜似的。
周家父母早亡,周时忆一直是又当爹又当妈,只有一个亲人,就是宝贝妹妹周时云。他所做的一切,拼命想得到的一切,都是为了护妹妹周全。
可是,五年前的今天,肾衰竭的周时云在医院永远闭上了眼睛。
那天早上周时忆还跟护士通过电话,妹妹情况一切都好。他当时正在对付一帮珠宝骗子,准备大战一场赚点钱带妹妹去美国治病。
可是黄昏的时候,医院打来电话,周时云走了。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赶去的医院,到病房的时候,周时云两个膝盖全是血,可他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小云小云!”撕心裂肺的呼喊,周时忆抱着妹妹的遗体几乎哭成泪人。
“周先生,这是您妹妹最后弥留之际留给您的。”
周时忆颤抖着手接过护士递来的字条:“哥,答应我,别再做这营生了。干个正经生意,以后多来我坟前给我讲故事。小云。”
这两行字刺痛了周时忆,那天之后他很少感受到疼痛,所有对痛觉的感知,都在五年前的那天,随妹妹一起去了。
办理完小云的后事,周时忆再也没沾过那旧营生。
他在鬼街开了一家酒吧,晚上卖酒唱歌,白天解人心忧。这酒吧在同行人嘴里几乎占据了所有的“怪”:音响设备最贵,纯德国进口红酒最正,波尔多庄园航空直运歌手最贵,比市场平均价高了三成!
鬼街上的同行都说周时忆疯了,他有大把的钱,却也大把的花,似乎做这生意,只图舒心痛快!
此时的周时忆掐灭最后一根烟,看着泛起鱼肚白的天空,按下门口的一处按钮,钢筋铁骨的招牌“吱呀”一声晃了下,然后缓缓的上升,继而下沉落到一处凹槽里。
随后,另一副招牌“咯咯吱吱”的升起,稳稳的落在店铺门头的正上方:交换事务所。
周时忆走出屋子,抬头站在清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仰起头轻轻的说:“小云,你总说众生皆苦,哥心肠太硬。其实哥不是这样的人,你不是喜欢听故事么,哥帮你收集故事,哥替你为众生解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