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焱猛地抽动鼻子，闻到空气中飘来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他越发惊慌，急忙借着月光摸到了公子建的位置，用力推了推公子建。见公子建没有任何动静，他又赶紧探了探公子建鼻息，还好尚有呼吸。

他赶紧掏出火石去点篝火，火石几次因为他手抖险些掉落，在一番忙乱后，总算让火光燃起照亮四周。

徐焱擎着火把再度看公子建，确认公子建性命无虞，便优先去掐狸媪的人中。

狸媪猛抽了一口气，乱舞着手臂醒了过来，第一句话就是：“徐郎……对方不是常人……连我……都未曾察觉，就被麻翻了……”

徐焱赶紧倒了些清水在手中，洒在狸媪脸上。狸媪恢复了几分气力，便施针让自己四肢知觉彻底恢复，又掏出那辛辣清凉的归元散给自己和徐焱服下。

两人分头行动，将所有人唤醒后喂下归元散，唯独不见值夜的那名羌人。徐焱忙喝令所有人不得妄动，让典沛看守众人，自己则去丘坳之外搜寻。

他刚一走出丘坳，就见五步之外倒着一人，凑近一看果然是那值夜羌人。他手中持刃且臂部有伤，与众人一样被麻翻在地。

徐焱心中微微一松，至少一直与他站在一边的羌人，排除了内贼的嫌疑。他忙将羌人救醒，带回丘坳中歇息包扎。

从羌人口中得知，大约就在一刻前，他听见丘坳之外有响动，便出去查看。不料甫一探身，就有兵刃劈面而来，他闪身躲过，就摸黑与那偷袭者交手。可尚不及三合，那人就抛出一把迷香，他在瘫软间臂部被割伤，再之后的事就不知道了。

“可看清共有几人？长什么样？”徐焱问。

羌人拧眉忿忿骂道：“只见一犊，蒙面……”

见众人已无恙，徐焱想起昏迷中听见的马蹄声，又赶紧去看丘坳后拴着的马。果不其然，他们的马少了三匹。

徐焱用火把照了照地上的马蹄印，凌乱的蹄印朝着他们来时的方向一路向南。

他急急赶回去，招呼众人道：“我等的马少了三匹，即刻收拾行装，离开此处！”

公子建不解道：“我等皆安好，许是盗马贼，为何不趁势去追，反而要跑？”

徐焱一边督促众人收拾，一边解释：“此地四野空旷人迹罕至，寻常的盗马贼根本不可能来此处。即便是盗马贼，单人单骑来偷马，也最多只能偷一匹；若本身无马，便最多偷两匹，多了不好掌控，又容易惊了马群。而他能来这戈壁中，定然是骑马来的。且盗马贼会在马尾栓长帚以扫掉马蹄印，尽可能让失主难以追踪，而我等丢马的马蹄印甚是清晰可辨。

“此人盗走我等如此多的马，且留下痕迹，我猜他就先行的探马，虽不知他所图究竟为何，但大抵只是因其孤身一人，没有十足把握，便做局要引我等去自投罗网。此番做法与其说是盗马贼，不如说更像沙匪。可其人能麻翻狸媪，战技不下羌人，只怕……”

“只怕那骨碌格背后不是沙匪，是更强的人……”鲜卑小贵族突然接话。

徐焱有几分惊讶地看向那小贵族，见小贵族正拧眉沉脸。他如此罕见的表露出情绪，还用鲜卑粗语咒骂盗马者，绝不会只是因为鲜卑人比汉人更爱惜马匹。

联系到这几日鲜卑人的内部密谈，徐焱本能觉得这小贵族或许知道些什么。可正当他要细问，小贵族却转身离开，招呼手下尽快收拾。

徐亚只好指着那小贵族的背影说：“公子看见了，连家在这附近的鲜卑人都看出名堂了，莫再多问，尽速收拾。若那人等不到我等去自投罗网，怕是要带更多人来追了……”

话音刚落，徐焱就觉眼前一物迅速从他与公子建面前掠过，继而“噔”的一声插进旁边土壁中。

嗡嗡细声下，一支仍在震颤的箭，正悬在众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