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干活。”

许辉解释了一句，然后再次表示感谢，转身出了门。

“哥，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许霜小脸上很兴奋。

光是来到公社，什么事情都不做，就让人不自觉的喜悦。

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就是这么容易满足。

“去买肉。”

许辉笑呵呵道：“你们不想吃肉？”

“想，我想吃肥肉！”许霜眼睛放光。

“哥，咱们得去快点，要不然只剩下瘦肉了。”许翔提醒。

肉铺就在不到一百米的地方，货架上摆着切成条状的猪肉，架子上也有钩子挂着猪肉。

“老板，猪肉多少钱一斤？”许辉直接问。

在这个全民消瘦如猴的年代，案板后面，猪肉佬膘肥体壮，一身油光，叼着一根卷烟斜视四十五度天空，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

听到问话，猪肉佬慢悠悠的收回视线，瞥了一眼许辉三兄妹，手里的杀猪刀指了指案板旁边，“这有不要肉票的猪肉，每斤只要5角钱，要不要？”

难得来一次公社，居然被人鄙视了。

许辉没有恼怒，反而是审视了一下自己的穿着，一身淡蓝色的“劳动布”衣服，针脚不整齐一看就是手工缝制，屁股、胳膊肘、膝盖等处特意缝了更厚的补丁，脚上的解放鞋也有几个漏洞。

这一瞧就是穷人家的孩子。

对方这么说，也不见得是鄙视，也许是好心提醒。

他看了一眼猪肉佬指的肉，猪肉很薄，没有家养猪那种厚厚的肥膘，不用细看就知道是那种病死或者不吃食的问题猪肉。

问题猪肉有一股腥味儿，现在肉少，大家都穷，不少人确实会买这种肉。

“不要那个肉，我要这个。”他指着挂钩上的一扇肉，有厚厚的肥肉，还连着一截五花肉，还有两条排骨。

这样的肉，叫礼条。

上门说亲、新媳妇儿回娘家这类活动，手上提着“礼条”，很有排面，跟后来提一箱茅台差不多。

“哟？”

猪肉佬另眼相看，又提醒：“这个肉一斤八角六分，要不要看看这个后腿肉，只要一斤七角九分。”

“那个太瘦了，不要，就要这个。”

“三斤二两，有肉票吗？”

“有。”许辉摸出肉票递过去，又递过去一张10元大钞。

这会儿才仔细看了一眼第三套钱币的10元面值，正面是许多人民群众，难怪叫“大团结”。

“找你7块2角5分，收好，千万别搞丢了，回家赶紧把钱拿给大人！”猪肉佬提醒。

这会儿没有塑料袋，猪肉都是穿个小孔，用稻草打个圈提着。

许霜主动请缨，提着猪肉，口水直流。

今晚又有口福。

“我们回家吧！”她迫不及待。

“急什么？走，去对面合作社买点东西。”

供销合作社，墙上用红漆写着：发展经济，保障供给。

唯一能购买生活用品的地方。

前面是玻璃柜，后面靠墙则是一个个方格的木柜，海鸥洗发膏、鸵鸟墨水、中华牙膏……

甚至还有自行车。

这里是孩子们最想来，却不敢来的地方。

这里有他们梦想中的一切。

可是这一切，并不是他们想要就能要的，需要钱，而他们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