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陈回头道了谢,余光轻轻一瞥,顿感头皮一麻,全身汗毛倒立。
对面的路灯透过后排车窗,能清晰地看到后排坐着一个女人。
女人挺直腰杆端坐着,看不清面容,只看到梳着高马尾,应该是年轻女人。
她不像是刚上车的,更像是原本就在车里,只是他没有发现。
女人似乎感应到他在看她,缓缓地晃动身体,把脸凑近车窗。
郭陈下意识的攥紧拳头,身体绷直,紧张地瞪大眼睛。
女人的脸似乎贴在了窗玻璃上,但是,郭陈只看到一张人脸轮廓,这个女人像是没有五官一样。
郭陈的心跳加速,全身鸡皮疙瘩像风过草原一样,一遍遍地立起来倒下。
他想离开,但双腿却像被钉住一样动弹不得。
甚至连眼睛也没办法移开,直勾勾地盯着女人虚无的脸,阵阵寒意直窜天灵盖。
正在这时,出租车突然启动,嗖的一下窜了出去。
司机透过观后镜看着愣神的郭陈,眼底闪过一丝异样光芒。
郭陈呆愣了许久才回过神,发现身体不停的打着寒噤。
他不得不自我安慰,一定是他感冒眼花了,出现了幻觉。
一定是这样的。
他转身进了小区大门,小区内渐渐安静,连夜跑的人都已回家,却见两位相互搀扶的老人迎面走来。
他认识这两人,就住在他的楼下,姓孙。
孙母神情木讷,嘴里喃喃自语,“琳琳快要到了,我们去接她。孩他爸,快点走,不要让她等急了。”
孙父嘴角微微歪斜,是中风的后遗症,声音含糊不清,“孩他妈,慢点,别摔着了。”
郭陈和他们擦肩而过,走了几步,不由的收住脚。
回头看着两人蹒跚的背影,又想到自己还有病中的父母,眼角酸胀胀的难受。
孙家的事,他搬来后不久就听说了。
三年前,孙家的独生女孙琳在下夜班回来的路上,失踪了。
至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孙父孙母如同魔障一样,每晚走到小区门口,伸头张望,空盼着女儿回来。
郭陈回过神,大步离开。
为父为母者,皆有痴念,失踪三年了,不可能再回来了。
郭陈住的这房子是公司的福利房,两室一厅,住六个人。
其它五人在外地出差,还要过几天才回来,现在只有他一人住。
他进屋在客厅里翻出感冒药,也没看是否过期,吃了两颗。
因刚才的呕吐,身上的衣服也脏了。
他走到阳台,把外套脱下,扔进洗衣机前,习惯性的掏了掏口袋。
忽然,他的手指一顿,从口袋里摸出一样冰冷的东西,一串手链。
他震惊地看手链。
手链是由一颗颗洁白透明的珠子串成的,一共有十二颗,珠子上雕刻着桃花花纹,链子中间有两个立体的坠子,坠子有指甲大小,一个是镂空的五角星,一个是镂空的圆月。
星星的五个角由祖母绿,黄阳绿,苹果绿,鹦鹉绿,豆绿五种颜色由浅到深组成。
月亮是一轮玄月,金黄色的。
郭陈百思不得其解,手链是女生戴的东西,怎么会到他的口袋里?
关键是怎么到他的口袋里的?
他忐忑地查看手链,瞳孔忽然一紧,只见星星和月亮的另一面沾染着褐色的污渍。
他的直觉,污渍是干枯的血。
或许是心理问题,他再次闻到如同在出租车上的难闻的味道。
郭陈的身体晃了一下,手一抖,手链脱了手。
意识到手链可能会被摔碎,他忙低头寻找。
然而,洁白的瓷砖上什么也没有,手链不见了。
郭陈无比诧异,环顾一圈,也没看到手链,此时脑袋又阵阵眩晕。
他无力再去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澡也没洗,往床上一倒,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