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这女人能有什么有意思的?”浅玉一脸不解。
百里鸿脸上一烧,正欲阻拦车夫开口。车夫却抢先故作神秘地说道,“这锦州的女人啊,不比别处,此处另有一番风情。这九州八岸是找不到第二处的。
这别处从小就教习女德,教导女子恭顺温良。这锦州因了时局混乱,此地又是黄沙百里,盗匪横行,女子从小就是马背刀刃上走惯了的,因而性情也十分泼辣直爽。
按照当地的规矩,若一个男人爱上了一个女人,要娶她为妻,是要为她唱上几天情歌的。喏,我们刚才见到的那对小男女多半就是在求爱。”
百里鸿微微一笑,接过话茬,“这男子这般狂放的求爱,放之九州,虽是少见,但也不是没有。”
车夫咧开嘴笑笑,扬了扬鞭,又笑眯眯地开了口,“这位你有所不知。我方才话只说了一半,男人这般求爱自然没什么稀奇的,区别也不过是京师男人含蓄些,这锦州男人没皮没脸些。但公子可别忘了,我先前说的稀奇之处,可是指锦州的女人。”
浅玉在一旁听得直发急,“大哥你就不要卖关子了!倒是好好说与我们听听,也好消解这路途的烦闷。”
“好好好!二位公子莫急,我这就说与你们听。这锦州男人狂放不羁,已然是十分特别的了。但这锦州的女人,更加泼辣,十足十的够味儿。锦州多出美女,十个美女,九个泼辣,还有一个简直就是无法驯服的野马。锦州的女儿家,自生来至懂事后,遇事便自己做主,之后无论最终是苦果、还是蜜糖都须得自己受着。虽听来是辛苦了些,但无疑也是恣意快活的。
这锦州姑娘遇见自己心仪的男子,自然也是主动上前表白心意,或者也是上那男子屋前唱上几日让人脸热的情歌,或者上前将自己的手绢、耳坠子塞进男人手中,丝毫不会难为情。若是双方看对眼了,当场跟着男人走掉的,也是有的。”
浅玉不禁瞪大了眼,“幼时家中的教训便是要求女儿要含蓄,不可与男子对视,不可主动与男子主动攀谈。这些都视为是失了体统,更莫提女子主动求爱了。”
“这位小公子,这你就少见多怪了。这锦州女子求爱时天不怕地不怕,等到姻缘消散,两看相厌时,亦是如此,从不怕旁人说什么闲话,收拾东西,留下一封离心契,潇潇洒洒离开,从此两人再无瓜葛干系,重又恢复自由身。”
听得如此,两人心中不禁感慨万千。历来都是男子下休书,想不到这天下还有女子可写下离心契,倒真是开了眼界了。
百里鸿瞧瞧自己和浅玉的男儿装束,自己与浅玉此番刻意扮做了男儿模样,一是为了掩人耳目、护住自身安危,这第二,便是为了行事方便些,这九州八岸,自古便是男人说了算,女人人微言轻,即便是开口也没几个人会认真听。女人地位实在是不高,但凡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女人也是做不得主的,说出口的话,也是做不得数的。光是这一点,便比不得锦州女子。百里鸿不禁生出几分羡慕来。
三人一路闲扯着,日头落得也快了些。至日头落西的时候,终于是到了锦州城关。
还未走近,远远地便听得一阵喧闹之声。三人抬眼往城门底下看,见得一群守城官兵围在一处,马车驱近,只闻得那群人身上酒气冲天,七八个是守城的官兵,中间夹杂着几个头发毛躁,身挂皮氅的高大汉子,看样子是素日里与官兵厮混惯了的混子。
一群人嬉笑怒骂着,百里鸿皱了皱眉,移开视线,一脸厌恶,轻声催着车夫快走。
马车往前没走几步,便听见一个尖利愤怒的女声响起,“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你这几个泼皮无赖仗着身上那身狗皮整日里作威作福!莫说我今日身上没有钱!就算是万贯钱财在手,也不会让你等得了一个铜板去!姑奶奶今天还就不信了!这大开的城门,还须得使银两才可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