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心诚正视他的目光,他很少对初次见面的陌生人怀以浓烈的好奇,而这个颜慎序带来的玉兄,却使他生出一股不一样之感来。
玉兄?
这奉邺城中可没听过有谁姓玉,就连七大国中,玉姓都少得可怜,莫不是边境蛮国姓氏?
七大国中残存的边境小国断断续续还留着一些,因为存在感太低,以至于被人们习以为常地忽略。
“玉兄哪儿人?”柳心诚一本正经地问。
颜慎序岿然不动,他见柳心诚的目光掠过他的肩胛直抵玉冥,便知他起了心思。
一旦他起疑心,那么做再多的动作也只会弄巧成拙,以静制动才是上策。
玉冥不料此人心思深重,简简单单几句便察觉出了端倪,面不改色地道:“我来自魏国。”
而之所以说是魏国,乃是因为玉冥曾在魏国待上过几年,若从这点去查证真伪,怕不好辨别。
恐怕玉冥与颜慎序都未料到如此凑巧之事,柳府管家王翰便来自魏国,只见柳心诚眼底的笑意似乎传达出了不妙的讯号。
“我们柳府王管事随父亲、兄弟落难来此,啊,他是你们那儿陈塘郡人,不知玉兄可有听过?”
柳心诚一句轻飘飘的话,非要玉冥交代出一二三的架势。
幸而玉冥公子博闻广识,陈塘郡正巧听过,便娓娓道来道:“陈塘郡三十多年前曾发过罕见的大水,庄家、农田被淹,随后几年偏连遇上了大旱,王管事一家或是从那场天灾中逃难出来。”
柳心诚临时起意提的事,玉冥却说得万分详细,细思极恐,此人怕是不简单。
生疑阶段,柳心诚便想先继续观察。
对柳心诚的探究,颜慎序在出民居前便有了预算,有凤书院的天之骄子,或许别的方面不行,计算人心可谓手到擒来。
颜慎序想他该有的怀疑也有,不打算多作解释,直奔今日主题,便问道:“柳尚书对季府的投靠,可有了回复?”
呵,真的急不可耐,果真是要当季府女婿之人。
柳心诚回话时眸色幽深,佯装可惜状,道:“怕你要为难了,柳尚书同意了,且十分痛快地应下。”
颜慎序知晓以这位老狐狸柳尚书的心性,送上门的肉,不吃才怪。
“这便是季府的事了。”颜慎序不无遗憾地道。
柳心诚对颜慎序轻描淡写地回答既意外又不意外,这人吧,自恃有些许傲骨,自己认准的事不撞南墙不回头,他既然敢在和奉茶楼与阮卿挑明了,便也不会轻易悔改自己的意见。
可他敏锐的直觉告诉他,他嘴上越强硬越不在乎,背地里就越难放下。
这点,依据他多年来对颜慎序的观察得出。
他始终认为,他或许对季府无感,不关心季府之人的死活,但对阮卿,是不一样的。
起码,在见过阮卿后,他做不到无动于衷。
就像……
他在夫子庙的路上偶遇阮卿后,做不到对她惊鸿一瞥的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