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34章冽冽寒风雪未开(1 / 2)一梦四百年首页

刘新余带着他的连队攻上晁天王的老巢时,距离王成效出发还不到十天。被民间传得神乎其神、穷凶极恶的晁天王其实也就啸聚了不到一百人,虽然匪寨确实易守难攻,但其实最重要的还是人员和武器,在优势的华夏军面前,寨门很快就被偷开,打到主寨的时候,晁天王和他的一帮子主要帮凶还在宿醉之中,轻松就被包了饺子。

由于在河南暂时没有可靠的劳改基地,被俘虏的近九十人没办法按华夏公司的制度进行劳改,最终,经过连小组会讨论,把这帮子山匪交给了西硖口巡检司,后续官府如何处理这些人就不是刘新余所关心的了。

刘新余的心早就飞到了延绥,在华夏军的教育体系里,与最凶恶的敌人对阵才是一个合格军人的标准,无数次的华夏周边军事历史教育中,刘新余等军人都知道来自北方游牧民族是我们华夏民族生存的最大威胁,虽然在教育中这些目前还很凶恶的蒙古人由于跟中国人一样是黄皮肤黑眼珠,但正如师长说的:“只有让这些没有开化的野人懂得文明的力量,才能认可他们是中国人。”所以对于这些未开化的野人,目前来说枪炮才是他们最好的老师。

对于刘新余这样的军人来说,在辽阔的草原上与这些来去如风的强盗交战,并最终降服他们才是真正的战士应该参加的战斗,而对付这些只会欺负弱小的匪寇只不过是闲睱时的消遣而已。

匆匆移交了山匪后,刘新余就带着他的连队一路北上,仅用了二十余日,就赶到了延安府城。沈玉飞其时还没有上任,不过延安府已经知道新任延绥巡抚即将到任,官道上不时看见一些精干的人,带着警惕的眼神看着来往的行人,显然是延安官府派出来的人员,在新的上官抵达之前做一些净化工作。

而一身怪模样的衣服的刘新余连队,自然也进入了这些人的视线,距延安府城还有二十余里之处,一支骑兵把他们拦了下来。

刘新余看了一下,为首的是一个穿着千总衣服的人,身材高大,手中拿着一把朴刀,背上挂着一把弓箭,脸上透着警惕的眼神,也不下马,居高临下的说道:“尔等何人,到我延安府何干?”

显然这是一支常年守备的边军,在这个千总问询时,他的手下在周边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半包围状态,把刘新余等人围了起来。刘新余挥了一下手,他的手下拿起了背上的枪,也摆出了一个战斗队形,他自己也把手握在了手枪上,上前答道:“我们华夏军侦察营第三侦察连,前来沈巡抚麾下报道。我是连长刘新余,不知这位将军如何称呼?”

那千总听说是沈玉飞的部下,倒也不敢怠慢,翻身下马,拱手道:“本官延安营李参将标下千总马世龙,巡查至此,不知沈大人现至何处?”

刘新余敬了一个军礼,说道:“我们是从河南过来的,也不知道沈大人到了何处,正想进了延安城打听打听呢。”听到刘新余也不知沈玉飞现到何处,马世龙微露失望之色,不过对于新巡抚的手下,倒也不敢失了礼数,不过显然他另有任务在身,客气了几句后,派了个亲兵带着刘新余他们进城,自去前面打探去了。

其实刘新余知道沈玉飞并不会从延安过路,而是从山西过河,经吴堡、绥德、米脂直达延绥镇城,显然马世龙的守候注定是一个空。而他们的任务则是在抵达延安开始慢慢的收集当地的民情,以便为日后的施政作准备,就说刘新余,他负责的是安塞县的考察,一行人也不耽搁,在延安府城呆了两天后,直向西北沿延河而上。

不一日已抵达安塞境内,安塞素有“东依天泽,西亘大河,万山环峙,二水潆流。南逼乌延,北连沙漠,幅员广阔,宁夏襟喉”之称,宋时为安塞堡,属绥德军,宋夏两国对峙前线,双方长年征战不休。境内有大量当时古堡遗址,如万安故城、招安故城、龙安故城、安门故城、新兴故堡、新安故砦等,宋时名臣范仲淹、韩琦均曾在此施政,而马超、薛仁贵、狄青、杨六郞等名将也曾在此御敌,据传,有着三国第一猛将之称的吕布就出生在县西北八十里的艾蒿街。

延水两侧有着少量的平地,看起来都是上好的水浇地,其时虽然寒风尚浓、积雪未消,但正是三月春耕之际,田里还是有大量农夫忙碌期间,趁着一些农夫休息之际,刘新余也与他们攀谈了几句。这些劳碌的农夫其实都是佃户,这河边的水浇地大部都为地主所有,他们一年到头的劳碌勉强能换来温饱,当然,所谓的温饱也只是不冻饿而死罢了。

不过两侧的水浇地并不多,延水两侧沟壑纵横、川道狭长、梁峁遍地,典型的山高、坡陡、沟深,刘新余也曾爬到某个叫长咀梁的村子,那里的田地倒也不少,人口也不多,不过村里人说,这两年天气不好,不但干旱少雨,还冷得要命,地里出产不够,村里少壮出去讨生活的多,少了这些吃食的,勉强也能过活,不过也仅如此,有些青壮出去没能拿钱回来的,村里也饿死了好几口老弱。

其实由于青壮少了,虽然靠天吃饭,毕竟地里也有一些产出,靠着这些产出的粮食,虽说不能吃饱,但也不至于饿死。不过有些人家青壮没有拿钱回来,而官府却还是要来催税,最终把地里产的那一点可怜的粮食卖给粮商完税后,一些人家就活不下去了。

这也是张居正改革导致的一个恶劣后果。原本明朝是实物税,也就是地里种啥交啥,不过张居正的一条鞭法实施后,就改成了钱税,也就是一亩地摊多少银子。其实明朝的税并不重,不过交税时正好是粮价最低的时候,再加上一些粮商在这个时候压价收粮,农民往往要付出地里收成的一半甚至更多去完税,这就导致剩下的粮食根本就不能吃饱。

家里在外的青壮能拿回来一些钱的,当然就不用再承受一道粮商的盘剥,但没拿回来钱的的家庭就惨了,只能自己挨饿。偏偏陕西商路不通,大部分青壮出外只能从军,正常年份,一人从军基本也能养活全家老小,明制:守军月支饷一石,本色二斗,折色八斗,也就是说每军每月至少可以拿到粮二斗,银五钱六分,当然,这是理论上的。近年来,由于朝廷财政紧张,作为九边之一的延绥镇已欠饷高达百万两,也就是说,每月的银五钱六分已经多年没有拿到,当兵唯一的好处仅剩下了填饱肚子。

当然张居正的改革是整套的体系,如果完全按其政策实施,其实对民间的损害并不大,但偏偏政完人息,后继者仅仅保留了完税银的制度,方便士绅地主对农民的收刮,其他配套措施全部推翻,这就使得民间的日子越发难过起来。

“原本我们村里有一百八十户,现在迁走的迁走,销户的销户,现在只剩下一百五十户了。这几年年景越发不好了,也不知道还能挨过几年,唉......”这名村民看着稀稀落落的村子叹了一口气。

“老丈,沈巡抚马上到任了,只要他一到任,百姓的生活马上就会好起来的。”刘新余安慰道。他不禁想起了四年前的生活,那时候的他们也是食不果腹,甚至在13岁之前都没穿过新衣服,可是自从七位神仙来了之后,那些不堪的往事都慢慢的在记忆中远去,似乎是上辈子的事情了。他握紧了拳头,在心里默默的说道:“一定会好起来的,沈大人可不是普通人,他是神仙下凡!”

经过十多天安塞考察,刘新余带着他的连队终于在四月初赶到了榆林镇城。榆林古为云中、九原地,宋时被西夏所占,明太祖收回后置属绥德卫,成化中丢了河套后置为榆林卫,后成立了延绥镇,成为巡抚延绥都察院及镇守延绥都督府驻地,经过历代巡抚不断扩建,现在是一个边长超过十三里、城高超过三丈六的雄城。

榆镇东抵偏关,西接宁夏,绵亘千八百里。辖卫四、城堡三十七。起黄甫川,抵双山十二营堡为东路神木道,葭州暨府谷、神木、吴堡三县隶焉。起常乐,抵清平十堡为中路榆林道,绥德州暨米脂、清涧两县隶焉。起龙州抵盐场十五营堡为西路靖边道,保安、安定、安塞三县隶焉。延安州县则属河西分巡道。庆阳州县则属河西分守道。

榆林在后世是一个富裕的地级市,当然所谓的富裕是指榆林资源丰富,国民生产总值高,老百姓跟着也喝点汤,总之比北方大部分地方都要富裕得多。不过在明代却是实实在在的贫瘠之地,地产不过八斗,仅有的一些水田亩产也不过一、两石,偏偏整个延绥地区的民众在外地人看来还有一个不好的毛病——“惰”,有谚云此处民风:流水可以灌田,而惰于疏浚;闲田可以树木,而惰于栽植;女惰蚕织,男惰经营,而常忧衣食之艰。

不过此地“俗骄悍,喜功利,习骑射,尚忠勇。整个榆林从军之人众多,以往靠着国家拨款维持,不过近年来欠饷增加,不管是军户还是自由农的生活都不是很好。

沈玉飞的这个延绥巡抚,级别不是很高,仅仅是正四品,加右佥都御史,不过在延绥这个地盘却是不折不扣的一把手,不管是官居一品的延绥镇总兵,还是同为四品的兵备道、分巡道、分守道都得服从巡抚的领导。当然名义上巡抚也有相应的制约,理论上的总兵是不受巡抚领导的,而只有七品的巡按和镇守中官则是有着监督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