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空忽然下起了雪,若彬和若琳是第一次见到下雪,高兴的在白依依的带领下出去玩了。李国庆则准备了魏忠贤的名刺前去县衙,这名刺还是卢艳芳讨来寄回的,也是让李国庆他们有一个护身符。
递了名刺后,很快谷知县就亲自出门把李国庆迎了进去。两人按宾主坐定后,谷知县直接开口问道:“说吧,外舅遣汝前来可有何要事?如果还是昕儿改姓的事就休也再提!”李国庆愣了一下,心中翻起滔天巨浪,原来这谷知县居然是魏忠贤的女婿,这真是太稀奇了,太监居然有子女?
不过那谷知县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不回话也不行,心中绕了一圏,说道:“县尊误会了,我此次前来只不过是恰好路过此地,想着不来拜访一下也不礼貌,学生此来完全与厂臣无关。”他的回答圆滑之极,既没有说是否是魏忠贤所派,也没说是否知晓谷知县与魏忠贤之间的关系,其他的都是让人联想。
果然,人都是会把别人的话向自己想要的方向去理解,谷知县冷冷说道:“你也别打马虎眼,能拿着他的名刺的人总归是他信得过的人,你回去告诉他,要杀要剐随便,让昕儿改姓绝无可能!”李国庆大概是知道什么状况了,估计这昕儿是魏忠贤的嫡亲外孙,魏忠贤本身已经不可能有后代,但这昕儿可是他的嫡系血脉,如果改姓后,完全可以当成嫡孙来培养。
李国庆闻言呵呵一笑,说道:“县尊,恕我直言,如今厂臣位高权重,愿为子者如过江之鲫。但毕竟血脉不可更改,如能如愿,对令公子帮助极大。”谷知县毫不犹豫的回绝道:“我谷家仅此一子,此事休也再提。”李国庆想了想,说道:“我想是否可以如此?令公子婚后多生子嗣,过继一子给厂臣为嫡曾孙,自然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谷知县沉吟半响,说道:“当日外舅抛家弃女,将其卖于我家,内子在时每提及此事皆恨恨不已,临终前嘱我万不可再与其再有来往。这些年来我们均不曾与外舅来往,此事恕难从命。”
“县尊,人生在世,重在变通。所谓变通,其实也是圣人所言:苟日新,日日新,作新民。也是所谓的致中和,任何事情都不是一成不变的,所谓君子自强不息,所谓不违天道。厂臣对以前之事也是十分后悔,但已经发生的事情也无法更改,现在再也无法弥补,但对于后人,厂臣还是希望能加以照顾,毕竟这是厂臣在世上的唯一血脉。”李国庆大致推断出了前因后果,劝谏道。
“昕儿年纪尚幼,此事倒也不急,你回复外舅,此事须由昕儿自己做主。”谷知县沉默半响,说道。
“听闻县尊过得甚是清贫,这些银子给昕儿补补身子。县尊莫要推辞,就当外公给外孙的零花。”李国庆掏出了一张银票递给了谷知县。谷知县叹了一口气,伸手接了过去。
“不知县尊在这里是否如意?不知可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的?”见谷知县接了银票,李国庆心想事成,接着问道。
“乡民清苦,这几年的日子是越发难过了。今年大旱之年,朝廷又不许减免赋税,开春后乡民恐以有断粮之虞,不知可否让外舅免了我永康今年之赋税?”谷知县倒是不客气的说道。其实从魏忠贤现在的权势来说,这个要求根本不算什么,当然李国庆可就没这个本事了。
当下他说道:“近年国事艰难,朝中用度紧张,厂臣正严查赋税不足之事,不便私自违反法度,这点小事就不要让厂臣为难了。不过永康县是拙荆之家乡,在下愿尽绵薄之力让永康人民渡过这一难关。”
谷知县的脸由阴转阳,示意李国庆把他的想法继续说出来。李国庆的想法当然是大力投资,第一是基础投资,修桥铺路,建小型水库,以工代酬,可以让百姓出力拿到钱粮;二是投资建厂,吸纳一部分衣食无着的农民转换为产业工人;三是开通商路,让永康的一些手工业品能通过商路走出永康,走向全国。最后,李国庆诚挚的跟谷知县说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初期的投资过后,如果有一个稳定的政策,相信民间能够自行发展,或许用不了几年,永康就成了富裕之乡,而县尊也必将在史上留名,万民景仰!”
“史上留名倒是不敢想,只希望永康父老看在老夫勤恳为民的份上,在我走后不要背后骂我就好了。”谷知县显然对李国庆的说法并不以为然,毕竟这种投资拉动经济的概念虽然听起来可行,但并不在谷知县的见识中,再说他一直认为李国庆是魏忠贤的人,哪里懂得什么经济之学,只不过是看在谷知县与魏忠贤的关系上拿出一些钱财来帮一下谷知县而已。
李国庆正想告辞,一个老仆匆匆过来,脸上神色慌张的对谷知县说道:“老爷,罗总旗来访。”话还没说完,只见门口走来三个人,李国庆一看,却是穿着典型的锦衣卫的衣着。转向谷知县时,只见他的脸色变了。
“谷大人,别来无恙啊!”为首的那罗总旗朝着谷知县拱手道。谷知县显然有些忌惮这些锦衣卫,虽然脸色铁青,还是拱手回礼:“罗大人,好久不见!”那罗总旗见到旁边的李国庆,“不知这位是......?”
李国庆很是好奇的看着罗总旗,只见他三十来岁年纪,并未象后世影视里面反映的特务人员特有的阴沉嗜血,倒是笑眯眯的象一个成熟的商人,除了他报出的身份,没有一丝让人生出反感之处。
“在下李国庆,正在与县尊商谈一些事情,这位大人请便。”在不了解这罗总旗来意之前,李国庆也不便于出示何种身份。倒是谷知县深深的看了李国庆一眼,要知道,现在的锦衣卫已经成为了东厂的下属,而现在东厂的最高领导就是魏忠贤,而从李国庆递上的名刺看,他应该就是魏忠贤的使者,不过显然在从知县看来,李国庆是负有特殊使命的,自然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
“不知罗大人此来有何贵干?”谷知县的话让罗总旗重新把目光转向了他,而谷知县这时也没有让李国庆走人,显然他也知道万一罗总旗有什么不利之事,还得李国庆的身份来压制。
“今天有人快骑通知本官,说是本县有人污蔑厂臣,妄议国事,有大不敬之语,而谷大人却是毫不理睬,不知却是何故?”那罗总旗一说,李国庆就知道果然那陈明涛留有后手,而这一手也不可谓不毒辣,做为特务机关,锦衣卫与正常官府不同的是可以不经过正常的审判程序直接抓人,而抓了人之后如何炮制证据更是个中老手。
谷知县听了此语也不禁脸现惶恐之色,虽然作为魏忠贤的女婿,但其实外界并没有几人知晓,他也有着读书人的骨气,并不想借着魏忠贤的名头解决事情,如此一来,势必连自身都难以脱身,他不禁转头看向李国庆。
只见李国庆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不禁朝李国庆使了个眼色。李国庆慢慢的从袖中掏出魏忠贤的名刺,递给了罗总旗。罗总旗顺手接过一看,马上变了脸色,恭敬的把名刺递还给了李国庆,说道:“不知上差驾到,有失远迎,恕罪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