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夜空中只有几点疏星。黑暗中寂无回应,只有几株还未凋零的古柏,在寒风中叹息。
没有音迅,什么音迅也没有,派出去的人有如石沉大海,师哥韩方出去三天了,冷清清的客栈,冷清清的院子。有的灯火已残,有的灯光已灭。
缥缥缈缈的萧声,听来仿佛很近,又仿佛很远。
辛云飞不禁长叹。他的心情,此刻是萧索而落寞的。但一听到这缥缥缈缈的萧声,整个人宛如是从坟墓中复活一样!他下意识地移动了身体。
店外的夜色浓如墨。辛云飞掠过积雪的墙头,无边的夜色中,如一只张着大口的巨兽。在他心底深处,虽然带着一种莫名的恐惧,但有一种更强大的力量,支撑着他不得不这样去做。
于是,他毫不考虑地,加速了身形,掠入夜色中。因为他知道:唯有这样,他的心才能平静。
在静寂的原野上,萧声显得分外清晰。辛云飞看到了火光。
火堆旁坐着个幽灵般的人影,仿佛正在吹萧。
半夜的风更冷,辛云飞并不想像傻子一样站在原野上喝西北风。辛云飞从后面悄悄地绕了过去,他的行动当然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就在这时,箫声突然停顿,黑暗中忽然有人冷冷道:“我知道你一直在找我,现在为什么还不过来?”
辛云飞低声道:“你是玉萧?”
黑暗中有人在冷笑:“你为什么不过来看看我是不是?”
辛云飞本以为他已准备出手了。
谁知黑暗中的人还是坐着没动,反而轻抚箫管,吹奏了起来。
他的箫声开始时很轻柔,就仿佛白云下、青山上,一缕清泉缓缓流过,令人心里充满了宁静和欢乐。然后他箫声渐渐低沉,将人引人了另一个更美丽的梦境中。在这个梦境里既没有忧虑和痛苦,更没有愤怒与争杀。无论准听到箫声,都绝不会再想到那种卑鄙险恶的事。
辛云飞似乎已被那萧声所动,忽然叹息一声,神情萎靡不振之态,一付无精打采的样子,坐了下去。
忽然有一声尖锐又充满雄壮的大吼,从原野旁的林木中传出。在晚冬寒风中,飘出去老远,老远——
辛云飞猛的一惊,赶紧收凝心神,若不是刚才一声大吼,必被萧声所迷。只看到大吼过后,树林中窜出一人,正是神剑詹立轩。
只听得詹立轩缓缓道:“玉萧牟大侠?还是叫你千门之主?还是……。”
黑暗中的人缓缓站起,身上穿着件锦绣道袍,银丝般的头发,挽成了个道士髻,手里拿着根晶莹圆润的玉箫。缓缓道:“哦,詹瞎子,好久不见。”
詹立轩怒道:“我这断手瞎眼还不是拜你所赐。”
牟世杰道:“此话怎讲?”
詹立轩道:“当年你挑唆林修远去辛家庄夺取‘金剑’,害得我等个个身受重伤。”
牟世杰道:“此事过去多年,再说当年我并没参与此事。”
詹立轩怒道:“此话修得胡说。
牟世杰反问道:“哦,你有证据。”
詹立轩道:“‘金剑’。”
牟世杰道:“哦。何以见得?”
詹立轩慢慢道:“当年你坐收渔利,乘机抢走‘金剑’。所有人都为你做了嫁衣。”
牟世杰疑问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现在‘金剑’怎么会在他手上呢?”
詹立轩道:“这就是你的高明之处。”
牟世杰笑道:“愿闻其详?”
詹立轩道:“你拿着‘金剑’后,并解不开‘金剑’中的秘密。”
牟世杰道:“然后呢?”
詹立轩道:“你把‘金剑’托给‘镇远镖局’,要求他送到金鹏堡。”
牟世杰道:“这样就能解开‘金剑’的秘密?”
詹立轩道:“如果只是这样,就太对不起你的称呼了。”
牟世杰道:“哦,我的称呼是…….”
詹立轩道:“千门之主。”
牟世杰道:“千门之主?我也第一次听说。”
詹立轩道:“千门出,天下变,你下的好大一盘棋。”
牟世杰道:“多大的一盘棋?”
詹立轩道:“你托‘镇远镖局’托镖只是一个幌子,只为江湖上所有的人去抢夺‘金剑’。秦重也知道凭一人之力不够,所以联合七大门派齐集金鹏堡共同对付我教十长老,并报辛家庄之仇。秦重也就成为你的‘提将’。”
牟世杰笑道:“此话好像有点道理。”
詹立轩道:“然后你叫兰花门许凝梅去联络林修远,联合其它势力对抗七大门派,消耗七大门派的势力。许凝梅自然就是你的‘反将’。
牟世杰道:“哦,然后呢?”
詹立轩道:“你又放出‘遥将’在江湖上散布消息,让所有人来抢夺‘金剑’。而辛云飞为了报仇,自然成了你的‘正将’。他师哥韩方到处打听消息,自然就是‘风将’;路苑杰、萧秋雨等就是‘火将’‘除将’。”
牟世杰笑道:“这本就是个极周密的计划,也是个很好听的故事。”
詹立轩道:“可这绝不是个故事。”
牟世杰道:“哦,听你这么说,连我自己都有点相信这件事是真的了。”
詹立轩道:“到现在你还不承认?”
牟世杰道:“可是,我的计划既然极周密,怎么会被你看破的?”
詹立轩道:“无论多周密的计划,都难免有漏洞。”
牟世杰道:“这计划也有?”
詹立轩道:“当然,我推测中的那些漏洞,也正是你计划的漏洞。直到我见到了另一个人。”
牟世杰道:“哦?”
詹立轩道:“你绝对想不到韩方竞然没有死,而且是‘活阎罗’。而且救过我的命,所以我只能来调查此事。”
牟世杰道:“确实没有想到。”
詹立轩道:“我也确实没有想到你竞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