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小手，柔弱无骨的小手，正非常轻柔地在自己的脸上小心地抚摸着。

“粑粑，粑粑，熙熙知道你好累好累了，你睡吧，好好睡觉，不许乱动，就像你平时教熙熙的那样，熙熙会在这里守着你的，熙熙会在这里帮你赶蚊子的，粑粑，熙熙好爱好爱你的——”

一个奶声奶气的清甜嗓音，正轻声地在自己的耳边嘀咕呢喃着。

一缕若有若无的奶香味儿，在自己的鼻翼间荡漾。

黑洞洞的废弃楼房里，转过一个走廊，对面的楼梯口，一个黑影一闪，砰地一声枪响，火光炸裂。

“大壮，小心！”

莫冰跃起的同时将同伴扑倒。

灼热的弹头，扎入他的后背，在心脏部位爆裂开来。

莫冰觉得自己的身体，一下子空了。

周围枪声大作。

大壮的声音在耳边嘶吼：“莫冰，你坚持住！莫冰，好兄弟——”

意识瞬间模糊。

那只柔软温馨的小手，依然轻柔地在自己的脸上抚摸。

“粑粑，你睡着的样子好帅哦——”

莫冰想要努力地睁开眼睛，可是，眼皮仿佛有千钧重，怎么也抬不起来。

感觉里，一张小脸，往自己的跟前凑了凑。

好闻的奶香味儿，更加清晰了。

“NMLGBD，送个外卖送这么久，老子不要了，老子投诉你！”手机的听筒里，传来客户的辱骂。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马上就到，马上就到——”

程寒一手接电话，一手将摩托车开到了80码，在车流乱窜的大街上穿行。

突然一辆面包车斜刺里冲出来。

轰的一声巨响！

天空和街道，在程寒的眼睛里翻滚。

从十几米的空中跌落在地的时候，程寒的手中还紧紧地捏着电话。

“MLGBD，你怎么不被车子撞死？老子一定投诉你！——”

电话的听筒里，客户仍在咆哮。

程寒想从地上爬起来，可是，他觉得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粑粑，熙熙感觉肚肚有点饿了，你能起来给熙熙做吃的吗？粑粑，你也饿了吧？雨柔姐姐说你都睡了七天七夜了，你也该起床了吧？雨柔姐姐现在上班去了，家里就我——你的漂亮宝贝熙熙，一个人陪着你呢，粑粑，你听到熙熙说的话了么？熙熙给你说了好多好多的话啊——”

甜美的嗓音仍在耳畔奶声奶气地絮絮叨叨。

温柔的小手，仍在脸上轻轻地抚摸。

莫冰的手指动了动，他仿佛是使劲了全身的力气，才握住了自己的双拳。

他想睁开眼睛。可是脑海里，一会儿，一团浆糊一样一片混沌，一会儿又是许许多多不同的人在说话，到处都是说话的声音，好吵啊，还有枪声，刹车声，摔东西的声音，老板的骂声，客户的骂声，还有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孩儿，粉雕玉琢，俏丽可爱，在阳光下，冲着自己嘻嘻地笑，然后，向着自己跑过来，可是，一不小心，她摔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