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像转眼雕刻完毕，李寻欢跳下了车。

天气很冷，他徒手在雪地挖了个坑，将手中刚雕好的人像埋了进去，痴痴地站在雪堆前，不顾被冻僵的手，殷红的脸。

这样的举动实在很惊奇，铁传甲却似乎早已司空见惯，对一旁的楚清道：“少爷一直这样，别人怎么劝他都不听”

楚清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他被我刺激到了，唉，谁年轻时没犯过错，错就改嘛，何必站在雪地惩罚自己”

“你觉得少爷做错了？”

铁传甲目光锐利起来：“可他又能怎么办？放任自己大哥去死？”

“自然不能”

楚清摇头，换做是他，一三五带龙啸云逛青楼，二四六带他上妓院，保管他有心也无力。

要是这样龙啸云还不放弃自家嫂子，楚清肯定把这混蛋拖出去三刀六洞伺候。

但李寻欢实在是个滥好人，情愿放弃自己，也要让大哥得偿所愿。

只是苦了林诗音。

“是啊”铁传甲又重新颓废起来，眼中的光也消失不见：“我实在不敢想这次入关，少爷见到林小姐该怎么办”

楚清目光闪动，突然笑了笑：“往事已矣，我现在只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铁传甲好奇。

“李寻欢还是李寻欢，龙啸云已经不是龙啸云了”

有的人因为女人变成了好汉，有的人却因为女人变成了懦夫。

二十年前的龙啸云配得上林诗音，现在的龙啸云却只配和游龙生一起给大欢喜菩萨做面首。

“不错”铁传甲不知道龙啸云的变化，但他的确不喜欢这个男人。

两人男人有共同话题关系一般会好得很快。

楚清和铁传甲一会儿交流就热切起来。

等李寻欢重新上车时，两人甚至已经捧着酒杯称兄道弟了。

“兄弟，以后有什么困难，提我的...算了，还是不提我的名字为好”铁传甲忧伤道。

他的名字早臭大街了。

“我倒没什么仇家，你遇到什么事，可以提我的名号”楚清笑道。

“你们聊得倒是开心”李寻欢将两条长腿在柔软的貂皮上尽量伸直，脸上又露出笑容：“我刚才在外面见到个人”

他刚才还愁苦无比，现在似乎又恢复了小李飞刀的本色。

“大雪天的，谁会在外面跑？”铁传甲疑惑，随后看向楚清。

“能让探花感兴趣的，肯定是高手，说不定我还认识”楚清突然翻身下车。

不远处，果然有一人在雪中前行。

那是一个青年。

雪很大，青年只穿了件单薄的衣服，既没有打伞，也没有戴帽子，雪水沿着他的脸流进脖子里，他却毫无所觉，背脊挺的笔直，彷佛一个铁人。

“阿飞，何不上来一聚？”

“你认识我？”

青年疑惑。

“当然，而且我还知道你有不得不出名的理由，并且不占人任何便宜”

楚清缓缓抬起未出鞘的剑：“我向你请教剑法，酬金就是温暖的车厢和美酒，如何？”

阿飞脸上丝毫表情没有，随手捡起一块树枝，又撕下身上的布料把一头包裹：“我不占你便宜”

“好！”

楚清一笑，长剑连同剑鞘忽然刺了过去，清清淡淡，随便一个小孩子都比他刺的用力，刺的快速！

但当阿飞手上树枝动起来的时候，这一剑就变了。

剑影飘逸，空灵虚幻，瞬间封住树枝所有进路。

清风十三式之精妙，就在于‘淡’。

楚清的剑法的确臻至巅峰，清风十三式也果然奥妙无双。

铁传甲本来担忧楚清受伤，但现在反而额头冒起了了汗。

他发觉白担忧了。

楚清这剑要削别人的脑袋，他人只能乖乖将首级奉上，绝无幸免之理！

但这招剑法在刺中阿飞之前顿住了，因为一把木棍已经戳在了楚清的腋下。

漫天剑影忽然消失。

李寻欢开口：“好快的剑”

楚清沉默，突然回手，长剑举在头顶，又是一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