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晴空。
粼粼的波光盖在蓝海的表皮,让人看起来既美丽又温和,可唐芭没有忘记当初葬身在海里的那一刻。
虽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大海,但是它们的脾气秉性却是一样的,翻脸不认人。
高挂的太阳晒得头顶直发烫,锃光漆黑的船体也被日光照的油亮油亮,三杆桅杆笔直冲天,一层层的帆布随风鼓起。
甲板上已经恢复了平静,海风的呼呼声和帆布抖动的腾腾声形成了连绵不断的二重唱,其间的还夹杂着若有若无的交谈声。
唐芭双手随意的搭在船舷上看似瞭望远方,其实是在支着耳朵仔细辨认那层隐在二重唱之间的谈话内容。
船尾处,恰布正笑容满面的和那个舵手在说着什么,舵手手握船舵目视前方,嘴角挂笑虽不怎么开口,却也时不时的点点头以示回应。
之前,唐芭跟随恰布登上这艘海船时很惊讶,她没想到会提前坐上舶晖船社的海船,更让唐芭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恰布竟然对那个舵手大献殷勤。
她还从没见过这样的恰布,也对那个舵手更加好奇。
马布一直在暗中替舶晖船社打探巫塔的消息,从马布的话中也明显感觉到舶晖船社和恰布应该是势不两立的,可看现在的情况好像并非如此。
她必须要弄清楚两方之间的关系,这直接影响到她未来的计划。
可惜,唐芭只断断续续的听到几个词语:得罪,快速,几日到,神陨……
完全连不成句。
不过有一个词让唐芭很意外。
唐芭换了个姿势,双肘支在船舷上,头埋在双肘间,看似在望着船底其实余光瞄向了船尾处。
那个舵手上身穿着对襟坎袖布褂,露出的麦色皮肤就像打了层蜡似的泛着的光泽,腰间系着跟皮绳下身是条阔腿裤,赤着脚站在甲板上,这一身的装束要多朴素有多朴素。
他竟然是舶晖船社的少舵主!
既然是管事的人,那就更应该找机会接近接近了。
不过,现在她准备回船舍了。
恰布和那个少舵主看起来聊的很投机,一时半刻都不会结束,而且唐芭的头被海风吹得也有些隐隐胀痛,反正还有好几日,不愁找不到机会。
也许是完美的错过,也许是不需要少舵主亲自掌舵,连续两日,唐芭也没见到那个少舵主。
繁星漫天,削薄的云层拂过泛着血丝的满月,温凉的海风带着些咸腥掠过鼻间,湿乎乎的很舒服。
船在航行时,孟良也不会时时刻刻都跟在唐芭身边,唐芭更是乐得自在。
她此刻正独自站在船头研究船舷外的一盏巨大的船灯,外形有些像孔明灯,虽然泛着黄色的光,可里面既不是火也不是萤石,就连外面的……灯罩都看不出是什么材质。
官船上也有船灯,是用萤石穿成一大串挂在船舷外,晃晃荡荡的直让人眼晕,而这盏大船灯却让人很温暖。
船头的前端探出一段尖利的冲角,船灯就在冲角中断的上方悬挂着。
灯罩很薄也很透,看起来极有弹性,正随风猎猎抖动,使得那黄光都跟着一闪一闪的。
都说好奇心害死猫,害起人来更是不含糊!
唐芭回头打量了打量,没瞧见一个人,撩开巫袍抽出短鞭,翻身就跳到了冲角上,抖手将短鞭缠住船舷向冲角的中段走去。
在船上看并没觉得有多远,走下来才知道那只不过是视觉错位。
下都下来了,难道还要回去不成?